賈富貴大喝一聲,“放肆。我本想大事化小,沒想到你如此冥頑不靈,看來不請家法,你是不會承認的了!”
“親家公,你這是想屈打成招嗎?”
元翎隨意將手束在身後,筆直的身軀迎風而立,臉上露出一抹冷色,絲毫不懼賈富貴強大的氣場。
“這裏是賈家,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小丫頭在這裏大放厥詞了。”
“叫你一聲親家公,那我代表的自然就是我舅舅莫清河。舅舅願意讓表姐回來賈家配合調查,那是對你們賈家的信任,別以爲我們是怕了你們。如果你們是這個態度,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談了。報官吧!讓官府的人來好好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誰在說謊。”
元翎用眼角的餘光暗自打量了杜鵑,杜鵑此時目光中閃過一絲驚慌,雖然極力掩飾,卻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不止是杜鵑,就連賈富貴的態度也明顯遲疑了。
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這些人不願報官,不正說明心虛麼。
看來表姐說得不錯,這裏面定有隱情。
“我賈家有頭有臉,若是報官,豈不惹人笑話?”
元翎沒想到,率先出聲的人,居然是一直默默無聞的二爺賈興旺。
賈興旺看似表情溫和,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但在她看來,這種綿裏藏針的人最是可怕。
“也不是非得報官。只不過,事情都還沒查清楚,你們就把我表姐當犯人一樣審,這對她很不公平。我不過是想爲她爭取應有的權益罷了。若是你們能秉公辦事,我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
頓了頓,賈富貴終於開聲。
“好。別說我不給親家公面子,我就給你三天時間,若你能找出真相,我定公正處置。並且,再送你一份厚厚的謝禮。如若不然,賈家便奉上一紙休書,你就帶着莫瑤霜回莫家吧。”
“一言爲定。”
回皓月閣的路上,元翎和莫瑤霜遇上了賈元寶。
沒想到賈元寶一見到她們,扭頭就跑。
莫瑤霜三步並作兩步,快步向前,一把擰住賈元寶的耳朵,叫囂道,“好你個賈元寶,你剛纔居然爲那個賤人說話,還一見我就跑?你是揹着我偷人心虛愧疚呢,還是厭惡我不想看見我。”
“放手!”
賈元寶用力甩開,淡淡的吐出兩個字,聲音中帶着幾分憋屈。
莫瑤霜的性子,他比誰都清楚,就是知道會是這個局面,才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以往他寵着她,護着她,即便她動不動就亂髮脾氣,下狠手,他也從不計較。
他原本以爲,這就是愛。
直到遇到杜鵑,他才發現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他與杜鵑相處時,杜鵑總是柔情似水,刻意討好。這讓他聯想到自己和莫瑤霜相處時,他又何嘗不像杜鵑那樣曲意迎合莫瑤霜呢。
兩個人在一起,相互是平等的。若是一方活得太卑微,那這就不是愛。
換句話說,他不清楚莫瑤霜是不是喜歡自己,但他對她的喜歡,絕對比她對自己的喜歡更甚。
以他對她的瞭解,推杜鵑入荷塘,倒像是她會幹的事兒。
所以,當初爹爹提出休妻時,他才猶豫了。
“賈元寶,你居然敢這麼對我說話,你太過分了。”
賈元寶的臉上閃過一絲難過,目光灼灼,“我過分?難道要我對你卑躬屈膝,纔算應當?”
“你!”
莫瑤霜頓時懵了。
在她的印象中,他從不曾與她頂嘴。
她只知道,她一不高興,賈元寶就會各種討好。所以相公現在的態度,讓她覺得相當陌生。
賈元寶莫名冷笑起來,真替自己感到悲哀。
成親兩年,她從未在意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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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習慣我這樣?我可是賈家大少爺,誰見了我不是恭恭敬敬,曲意迎合。也只有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望着漸漸遠去的背影,莫瑤霜頓時眼霧濛濛起來。
以前,在她面前,相公連一句重話都不敢說,如今這樣,定是十分厭惡自己了吧。
“嗚嗚——相公不要我了,他還兇我,他從未兇過我。若是以前,我叫他往東,他絕不敢往西……”
元翎一聽,表情變得十分嚴肅。
她知道賈元寶一直對莫瑤霜很好,卻沒想到,堂堂賈家大少爺會過得如此卑微。難怪生出休妻的主意,不是沒原因的。
一手好牌,被莫瑤霜打得稀巴爛,也是醉了。
“瑤霜表姐,事已至此,你難過也沒用。”
“誰說我難過了,我是生氣好不好。”莫瑤霜死鴨子嘴硬。
元翎瞬間無語,她這個傻表姐哦,哭得那麼傷心,自己明明已經深陷其中還渾然不知,難道要等失去才後悔莫及?
或許是折騰了一日,又或許是哭得累了,一回屋,莫瑤霜就睡了,連晚飯也沒有起來喫。
院子裏,元翎滿懷心事的坐在千秋上,微微閉眼,暗自思索。
孩子是杜鵑的籌碼,他日若是生了男丁,杜鵑很有可能將取代莫瑤霜,成爲賈家少夫人。
若是沒了孩子,杜鵑便沒有辦法再威脅莫瑤霜的地位。而且,莫瑤霜也不會給杜鵑再次懷上自己相公孩子的機會。至此,杜鵑只能離開賈家。
所以,爲了保住榮華,杜鵑肯定會加倍小心,更別說殺死自己的孩子了。
那麼,唯一的解釋便是,有人不願杜鵑留下孩子,又或者孩子本身就有問題,所以,杜鵑不得不放棄。
但爲了保證自己的最大利益,她便自導自演了一場戲,將一切罪過推到莫瑤霜身上,這樣,她就還有機會翻身。
想通一切關卡,元翎驀地睜開眼睛,心情豁然開朗。
第二日一早,她便去見了賈富貴,一番談話後,賈富貴將家中一衆丫環以及家丁集中在了花圃附近的一片空地上。
“諸位,今日讓大家來,是想麻煩大家幫我一個小忙,把那日杜鵑落水一事和我一一細說。”元翎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間屋子,“待會冬鈴叫到誰,誰就進那間屋子,我在裏面等他。”
所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元翎搞什麼名堂。
問話就問話,躲屋子裏做什麼。
其實,除了瞭解當日的情況,元翎這麼做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讓背後之人自亂陣腳。
而結果證明,這個方法確實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