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應寒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狼狽至極，在看見元翎時就像看見了救星一樣，掙扎着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表姐，救我。”
元翎一臉厭惡，抖了抖自己的腿，想掙脫他離開。
“拿開你的髒手，我們有關係嗎？”
莫應寒眼中露出乞求的目光，“表姐，你若不救我，他們會打死我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當年若不是我爹，你家連住的地方都沒有，還有你爹也下不了葬……”
元翎氣得嗓子眼兒裏就像噎着一團冒煙的棉花。這莫家母子，簡直是前世欠了他們，這輩子來討債的，可偏偏她還不能置之不理。
“他欠了你們多少？”
壯漢見來了冤大頭，笑着道，“不多，一百兩。”
“什麼……”
元翎的聲音不自覺飄高。這莫應寒素來沒什麼主見，又軟弱又死板，最容易被人拿捏，什麼時候竟染上這種惡習了？！
莫應寒漲紅了臉，怒目反駁，“你們真是喫人不吐骨頭，我明明只借了五十兩，怎麼就變成一百兩了？”
“借錢不要利息的麼？出來混，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這麼高的利息，你怎麼不去搶啊……”
莫應寒弱弱的反駁，見壯漢凶神惡煞的掄起拳頭，他立刻縮到了元翎身後。
元翎蹙着眉頭，一把接住那人的拳頭。
“兄弟，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借錢收利息是應該的，道上九出十三歸，你們倒是夠狠的，直接翻了個倍。”
“喲，原來是行家啊？”壯漢見元翎能輕鬆接下他的拳頭，心中暗想恐怕她是根難啃的硬骨頭，於是順水推舟道，“好，就依你的規矩，限期三天，若是我們不能收回這筆賭債，後果自負。”
“半月。”
“七天，不能再多了。”
“就十天。”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元翎一錘定音。
見賭坊的壯漢們拍拍屁股走人，莫應寒長吁一口氣，向元翎虛心請教道，“九出十三歸是什麼意思？那我到底要還多少啊？”
元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看來莫應寒是被有心人給教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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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都不懂，還學人家賭錢？”
“我……”
莫應寒無力分辨，只覺得自己十分委屈。爲什麼王大成逢賭必贏，他卻一輸再輸。梁逸城一開始有勸他大不了就當破財消災，爲什麼他沒聽，執意賭下去……
元翎像是看出什麼，試探道，“是誰讓你去賭坊的？”
“沒有，是我自己要來的，逸城一直勸我，說十賭九輸，讓我不要被錢財衝昏頭腦，是我自己沒聽進去。”
元翎暗自思量。梁逸城是村長梁明遠的小兒子，年紀小卻十分精明。對了，上次墨河邊，他也有在。不過，平日裏她和他沒什麼交集，也沒什麼仇怨……
等等，說起來，王老實和梁逸城也算是同宗表兄弟。
這其中……不會有什麼貓膩吧？
“莫應寒，這賭坊的事兒是梁逸城率先提起來的？”
“你怎麼知道？”莫應寒不明所以，解釋道，“不過，他沒叫我去賭，他只是提了一下，王大成在富貴賭坊那贏了好多錢。”
元翎頓時恍然大悟。她這個表弟啊，還真是書呆子，典型的那種給人賣了還幫着人數錢的白癡。
“得，你趕緊回去籌錢還債吧，賭坊那些人什麼事都做得出。我也要回村了。”
莫應寒還想說什麼，元翎已經跑得老遠老遠。即便按九出十三歸的規矩，莫應寒也還需還上六十五兩，她可沒錢。能做到如此，她已經是仁至義盡。
太陽落山時，元翎回到了家。
莫雨娘去了廚房做飯，院子裏只剩元清一個人在洗紅薯。見姐姐悶悶不樂的走進來，他滿臉狐疑。
“姐，你不高興呀？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我只是有些累了。”元翎搖搖頭，假裝輕鬆。
莫家母子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去想辦法吧，她也愛莫能助。
六十五兩她雖不放在眼裏，卻也是她現在所有的身家，若是好心白送了，那他們家就要喝西北風了。再說了，這些年來，鄭蘭芝可沒少從他們元家摳油水。
元清也是神經大條，並沒注意到元翎臉上細微的變化，只是自顧自的問道，“對了姐，天香樓的掌櫃爲什麼叫你林姑娘啊，咱不是姓元嗎？”
“你忘了縣城裏都住着誰啦？咱們這個姓氏少見，低調一點準沒錯。”
聞言，元清立刻會意，姐姐說的是與他們斷親多年的元家。
當年，爹爹不滿家裏人私自給他訂親，與元家人起了衝突，後來他在外求學多年，意外認識孃親，並與孃親相守白老，元家家主一氣之下，將爹爹趕出了家門。
若是姐姐身份暴露，不但會無端引來元家人刁難，恐怕當年與爹爹聯姻的郭家也不會善罷甘休。
還是姐姐心思縝密。
“姐，你放心吧，你那麼辛苦賺錢，我這個做弟弟的絕不扯你後腿。給我十天時間，地窖裏剩下的紅薯，我一定全部給你變成紅薯粉。”
見弟弟雄心壯志，元翎欣慰不已。
“好了，我知道我們家清兒能耐着，不過，再能耐也得先喫飯啊。把手洗一洗，咱們進屋喫飯去。”
“是，領命！”元清一本正經，故意做了個揖。
趁着弟弟洗手的空隙，元翎先一步進入廚房，幫着莫雨娘端菜端飯。
今兒晚上喫黃瓜炒雞蛋，清炒土豆絲、白菜，最重要的是還有三大碗香噴噴的白米飯。雖然都是素，但比起以前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簡直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今兒事多，沒顧得上買肉，下次她會多買一點，做成臘肉，這樣想什麼時候喫肉就什麼時候喫肉。
“娘，辛苦你了。”
“不辛苦，倒是你……是我這個做孃的虧欠了，讓你小小年紀就不得不拋頭露面……”
“娘，您這是什麼話，女兒賺錢養家都是心甘情願的，而且我也很喜歡這樣的生活。等女兒把生意做大，請幾個丫頭專門伺候您，到時您就享清福吧。”
元翎說得十分認真，但在莫雨娘聽來卻不過玩笑罷了。但在她心中還是甚爲欣慰，“好，爲娘等着。對了，娘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今兒去看了趙家媳婦，大夫說她的胎保住了。”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何姐姐待我不錯，改明兒我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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