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退回兩個時辰前。
趙大叔和工人們正在熱火朝天地燒磚,突然聽到一聲慘叫,大家跑過去一看,只見一個老婦人正被一頭野狼撲倒撕咬,旁邊躺着一頭渾身是血露出了腸子的狼崽子。
這一看就是這老婦人先偷了人家的崽子還殺了,從而激怒了母狼招來了母狼的報復!
狼族報復心極強,狼崽子又已死,這下子恐怕是不把那兇手撕碎是不會罷休的。
既然大家見到了,就沒理由眼睜睜看着老婦人被狼弄死的。
趙大叔等人仗着人多,又是敲又是打,好一番折騰纔將那頭狼趕走,將李大夫逮過來後才發現,那老婦人不是別人,正是周大娘。
也就是周慕嬌和小五的祖母。
周大娘受傷嚴重,李大夫診治過後說是受傷過重,能不能救回來還不知道,要是熬過了這三天,生還的機會還大一些,李大夫通知周家的人將人擡回去後,還送了她一片參片放她舌下,吊着她的命。
趙大叔與趙大嬸商量了一下,以周慕嬌的名義,給周家送去了五十兩銀子。
趙大叔不太好意思:“雖說周家沒有人性,但這種情況下你若是沒有半點表示,大家都只會逮着你罵,你和小五還小,餘生還有幾十年呢,可不能頂着這些罵名過活。”
雖說周慕嬌寧願把錢扔水裏也不願意把錢給周家,不過趙大叔趙大嬸的出發點都是爲了她和小五,這份愛護,她收了。
周慕嬌點點頭:“正如大叔和嬸子講的,我和小五還小,有時候說話做事全憑心情,考慮不了那麼多,日後還請大叔和嬸子多多提點。”
趙大嬸鬆了口氣,周慕嬌是個有主見的姑娘,她是真擔心他們自作主張給周家送銀兩,會讓她心裏不舒服,若是她因此跟雲璟生分了,離了心了,那他們夫妻就罪過了。
趙大嬸說:“既然你肯聽我們的,那訂婚這事就再緩兩天,要是周大娘脫離危險了,那就訂婚,要是她沒熬住,那你們也可以在熱孝期把婚事定下,不過我認爲這不太妥當,太匆忙了……”
匆忙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有兩點,一是周慕嬌年紀尚小,不需要這麼急着訂婚,二是趙家一窮二白,趙雲璟也纔剛剛考學,還未取得功名,現在訂婚,趙雲璟會被說是喫軟飯的,而周慕嬌也會被嘲倒貼趙家。
兩個孩子感情那樣好,本不該受那些流言蜚語。
訂婚這事,周慕嬌和趙雲璟也不是倉促定下的,他們原先是考慮了很多因素的。
第一當然是兩個人的感情到了那一步,而周慕嬌也已經住在趙家,訂婚是爲了讓她名正言順地在趙家出入,而不用受別人的指指點點。
第二,他們也考慮到陳公子這個粘人精,這紈絝的耐力與心理承受力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話想象,再加上唐老闆的提醒,暗示陳知縣會爲了陳公子動用私權,逼她或是趙雲璟就範。
陳家不僅陳公子執拗,論起腦回路,那位陳小姐也不逞多讓。
只是沒想到他們方方面面都計算好了,周家竟然會有這一出。
周慕嬌是明白自己當初的‘祝福’是有多有效的,這周大娘若是沒有手賤去殺人家的崽子,今日也不會飛來橫禍,周家是會越來越窮,短時期內卻是沒有性命之憂的。
周慕嬌臉色凝重,小五也有些食不知味,他匆匆扒光了碗裏的飯,就跑到門外站着。
夜空漆黑,今晚無月也無星,站在趙家門前往山下看,只看到一團團的黑影,便是大白天,這個位置,也是看不到周家的。
周慕嬌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肩膀:“在想是不是因爲我們的詛咒,導致周家那位出事?”
小五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好一會才搖頭:“是她自己作的孽,跟我們沒有關係,阿姐,我們都被賣了,跟周家沒任何關係了,就算她死了,你也不需要帶孝。”
頓了一下又講:“雖然我不贊成你現在就和趙大哥訂婚,但跟陳公子柳公子這些人比起來,趙大哥又明顯好太多。而且你這賺錢能力,要是沒有人護着,只怕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整個桃花縣的人惦記。”
“我們小五真的長大了,懂得怎麼分析利弊了,阿姐很高興,很安慰,以後上了戰場,也要記得多觀察多收集資料多分析局勢,不要被眼前的資料所迷惑,帶歪。”
周慕嬌講了講,才轉回自己跟趙雲璟的事情:“訂婚的事我跟你趙大哥再討論一下,不需要你煩惱的,你現在的煩惱難道不是能不能按時把佈置下去的作業交上來嗎?”
小五嘴巴動了動:“阿姐你真的好會煞風景!”
小男子漢掉頭就回屋,用同樣的理由將初六初九以及十八給拎回去,回房之前,他回頭看出去,看到趙雲璟已經站在周慕嬌的身邊,他鬆了口氣,薅着初九的衣領一把將他拎進房間。
門口有趙大叔前幾天新壘的石凳石桌,兩人面對面坐下。
趙雲璟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杯奶茶和一塊糕點:“喫點這個,你剛剛沒喫多少。”
奶茶是冰過的,糕點則是暖暖的,一口奶茶一口甜甜的糕點,周慕嬌笑眯眯的,將奶茶推過去:“你也喝一口。”
四下無人,無星無月,夜幕下的女子卻如星如月,皎潔美好,又光芒萬丈。
趙雲璟沒有喝奶茶,卻是感覺整個人都是被甜味包圍。
“阿嬌,”他望着她開口,“若是周大娘沒撐過去,等我高中狀元,再娶你,你可願意?不爲躲避陳公子和陳小姐,我只是想,在我最風光的時候,讓世人認識你。”
“好。”
趙大叔悄悄地鬆了口氣,這一晚,他跟趙大嬸聊天聊了大半宿,聽到雞啼了才各自睡下。
與趙雲璟達成了共識,小五那邊也沒什麼問題,周慕嬌就沒再把周大娘這件事放在心上,秋裝上了一批,正在生產的這批也纔剛剛開始,她計劃是上五批,那麼還剩下後面三批次的秋裝需要設計新的款式,之後冬裝就要跟上了。
以前她是盛世集團的總裁,她只需要定好年度計劃與方向,剩下的自然有人去執行,現在不行,她手頭人太少,培養的速度也還很慢,離她躺着收錢的日子還遠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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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大梁有律法明文規定,官員不得經商,而兩年後就是大比的,算算日子,在趙雲璟高中之前,她只有兩年時間來打拼,等到時候到了京城,被那麼多人注視着,她做點什麼都不太方便了。
這麼多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她擔心周大娘幹嘛?
小五跟她的想法差不多,不過畢竟年紀小,沒她那麼穩,在早飯過後,他還是悄悄的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