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趙的,你別做夢了,你是不可能進得了縣學的!”
“對對對!縣學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地方,我們上林書院很挑的!“
“上林書院是官學,別的地方的官學都只收官家子弟,我們桃花縣雖然相對寬鬆,但你這樣的書院也是不收的!”
“就是就是!不過你也不是一定進不了,只要你向我們陳公子認個錯,他回去請知縣大人跟書院山長打個招呼,你就能如願以償啦!”
一羣學子跟在陳公子後頭,七嘴八舌的,吵得人腦袋疼。
陳公子首先就忍受不住了:“一天天叭叭叭的,就你們有嘴!書院是朝廷用來培養人才的地方,秉承的是有教無類的原則,只要姓趙的能通過縣學的入學考試,便可做你我的同窗們!”
“……那他一個村夫大字都不認識幾個,怎麼可能進得了上林書院?就是通過那肯定也是僥倖,陳兄莫惱,今年的歲考,你肯定是第一!”
陳公子回頭,白了柳公子一眼:“人家去的是回瀾書院,有上林書院什麼事?你們莫要太激動。就算趙雲璟來的是上林書院,他也有可能是第一。
我陳良錦有幾斤幾量心裏清楚,你們平時的恭維有多虛假,本公子也一清二楚,你們與我做朋友是爲着什麼來的,就不需要我明說了吧?”
趙雲璟聞言回了一下頭,心想這陳公子紈絝歸紈絝,但也不算一無是處,反倒是柳公子等這幫書生,讀着聖賢書,卻做着捧高踩低的勾當,那書實在是白讀了。
陳公子擡起下巴:“反正我跟你講的都已經講了,你要真爲周姑娘着想,那就到上林書院來,那是對你最好的選擇!”
這時已經走到了上林書院與回瀾書院的分叉口,趙雲璟停下了腳步:“多謝各位的護送,就此別過,在下也祝各位歲考順利,前程似錦!”
陳公子氣得跺腳:“誰護送你了?誰護送你了?!”
“就是就是!不要臉!”
趙雲璟只當他們放屁,甩手邁開了大步,往上走了一段,聽到後頭有腳步聲,回頭一看,他驚訝了,那陳公子剛纔氣成那樣,這回居然還跟着,這人是有什麼受虐的愛好嗎?
他無奈了:“陳公子的話,在下已經聽進去了,但人各有志,在下就喜歡回瀾書院,你莫要再多費口舌了。”
“呵,回瀾書院雖然比不上我們上林書院,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的!你來考學,是不是沒告訴周姑娘?在下保證,就算你考不過,我只會現場嘲笑你,絕不會跑到周姑娘那揭你的老底。我陳良錦雖然荒唐,但也不會是在別人背後捅刀的小人!”
趙雲璟微微一笑:“你要跟便跟,不過,想要嘲笑我,你怕是沒有機會了。”
“呵!”
兩人一前一後拾級而上,再無言語,一刻鐘後便到了回瀾書院門口。
書院門前坐着個大爺,天氣炎熱,大爺半縮在了陰影裏打着呼嚕,隱隱約約,能聽到書院裏頭的朗誦聲。
趙雲璟正要上前,陳公子已經過去搖守門的大爺:“喂!看門的!有人來考學!快進去通知你們山長!”
大爺睡得正好,突然被吵醒,十分惱火,睜眼便罵了一串髒話,罵完發現這兩個人,一人一身華貴,眉間神色倨傲,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另外一人則衣裳整潔眉目謙和,瞧着就一身文才。
前者回瀾書院得罪不起,後者正是書院稀缺的存在,看門大爺喏喏應了聲是,趕緊進去通報。
不一會,一個年過半百,頭髮半白的男人從書院內走出,腳步匆匆,神情激動,又滿是期待。
正是回瀾書院的現任山長,梁山海。
梁山海是梁大人的一個旁支子侄,文才一般,當年科舉也只是得了個秀才,梁家人才濟濟,稍微有點本事的都往京都去了,便是梁大人還在世,那些子侄也只是偶爾回來看望。
大家都往外走,也就梁山海這個胸無大志的一直留在桃花縣,梁大人在生命的最後幾年,突然將他帶在身邊教導,後來更是將回瀾交給他打理,梁山海不得不負起這個責任,努力變穩重。
但他能力實在有限,在梁大人走後,那些從各地而來的名字大儒也悉數離開,回瀾書院便一年不如一年,接手十年後,回瀾書院每年的入學人數,已從最高鋒時期的兩百人,跌到了今年春天時的十人,他都打算明年自己親自下山招生,便是虧損,也不能讓回瀾書院廢了呀。
而如今不是常規的考學時間,忠伯又說來者是個有文采的,他如何能不激動?
遠遠看到書院門口立着兩個年輕男子,梁山海只看了一眼便鎖定了右邊身高更高,氣質更出衆的,離得近了,看得更清楚了,這位來考學的,遠看氣質出衆,近看更是不得了!
雖然皮膚黑了些,穿着普通,但眉目俊朗,那周身的氣度,一看就非池中物!
梁山海激動得搓手,三步並作兩步衝出去:“是不是你要考學?”
趙雲璟迎上去,拱手扶額:“晚生趙雲璟,拜見山長。”
梁山海驚訝:“你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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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晚生在桃花村外見過山長。”趙雲璟又拜了一拜,“晚生此番前來,正是爲了考學,請山長安排。”
多年前有一段時間自己的確往桃花村跑得勤了些,因爲他有個老友當時在病中,他送了幾回藥,每個月總要去看兩回,不過老友最後還是沒熬過,沒兩年就過世了。
梁山海不願想這些傷心事,又多打量了趙雲璟一番,問:“是你一個人考學,還是你們兩個人都要考?”
趙雲璟正要講他一個人考,旁邊的陳公子腦袋一抽搶了先:“本公子也要考!”
梁山海也不介意陳公子的態度,回瀾書院都快沒學生了,這陳公子願意來讀就行,當做湊數的也行的。
陳公子還不知道自己和趙雲璟已經早早被梁山海劃分了等級,若然他知道自己只是個湊數的,恐怕會氣得推平這山頭。
大概今天是個好日子,在陳山海安排考學事宜時,又有十來人上山考學,而且有幾人還是從外地趕過來的,問爲什麼想來回瀾書院,幾人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其中一個來自禹州的叫任長智的年輕人說:“說來也不怕山長見笑,晚生是做了個夢,夢到一位白鬍子老頭掐着我脖子讓我到回瀾書院來,不然就不讓我睡覺,晚生一開始自然是不信邪,後來同樣的夢連續做了半個月,晚生無法入睡,這才下了決心過來。”
其他人紛紛點頭,都說是夢到了一個白鬍子老頭。
這說法聽來荒唐,但一下子來這麼多考學的,梁山海激動得差點落淚。
要不是入學的都必須要經過考學這一關,他恨不得現在就給他們發院服。
很快,趙雲璟便和那十幾名年輕人一起進了書院專門用來考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