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那就是，我要求我們繡房的每一個人，都要在極強的保密意識，不要讓我發現有人私自在家模仿我的衣服樣子做，更不要把我們的工序外傳，這裏人不多，很容易查出來的，一旦被我抓到，我會追回所有的工錢，還會送到官府去。
因爲這些衣服樣子，工序流程，用什麼樣的面料，價格多少，這些都屬於商業祕密，在我這泄露商業祕密，你們只是失去了一份工作，或許還會蹲幾天大牢，若是在別處，你們是會被亂棍打死。”
周慕嬌十分嚴肅：“希望大家予以重視並時刻牢記，便是枕邊人，也不要輕易告知！”
“知道了，嬌嬌姑娘！”
“行了，開始吧！小丫，你出來一下。”
楊大娘剛鬆了口氣，聽到周慕嬌喊自家孫女，她那顆心又提起來了。
趙大嬸輕拍她手背，示意她稍安，楊大娘那心還是七上八下，總往門外偷瞄，趙大嬸便笑了笑：“楊嬸子，你家小丫年紀小小但人很穩，手工又好，阿嬌不會爲難她的。”
門外，楊小丫瞪大了眼：“嬌嬌姐，你說什麼？你，你要讓我把所有工序都學會，還要認字？”
周慕嬌含笑點頭：“不僅如此，你還要幫趙家嬸子管着繡房。”
學所有工序楊小丫是有信心的，祖母和鄰居都說她從小就聰明，可是認字和管繡房？
楊小丫一個勁擺手，說自己不行，見周慕嬌仍含笑看着自己，楊小丫咬了咬脣：“嬌嬌姐，你是說真的還是想尋小丫開心？”
“你說呢？”
“嬌嬌姐，謝謝你，我一定會好好學的！”小姑娘這次沒繃住，眼睛紅了，“嬌嬌姐，謝謝你願意相信我，願意用我，我真的……真的特別特別感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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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快把眼淚擦一擦，不然你祖母該以爲我罵你打你了。”周慕嬌摸摸她頭，“去吧，跟着我好好幹，我不會虧待你。”
楊小丫紅着眼回了繡房，周慕嬌站在門外看了一會，見大家都在有條不紊地工作，她鬆了口氣。
一回頭，對上一雙幽怨的眼睛，周慕嬌笑了：“哎呀，誰惹我們十八生氣了，嘴巴翹這麼高，都能掛三斤豬肉了！”
十八跺腳，哼了一聲：“姐姐！你今天都沒有抱十八沒有親十八！但你摸了小丫的頭！哼！哼！我生氣了！好生氣好生氣！”
“這麼生氣，看來沒有一包糖是哄不好的了。”周慕嬌苦惱，“怎麼辦呢？我只有兩顆糖呀。”
十八又哼了一聲，但小臉已經沒那麼繃了。
周慕嬌嘆氣：“既然哄不好，那就乾脆不哄了吧，這糖我自己吃了。”
十八急了：“姐姐！不用一包糖！兩顆糖也可以哄好噠！”
“可是姐姐也想喫糖，姐姐吃了糖，那就只剩下一顆了喲……”
“一顆就行了！”十八撲過去，伸出雙手要抱抱，“姐姐你抱抱我親親我，十八隻喫一顆糖，十八就跟你好！”
這一個月來，小姑娘每天喫飽喫好睡飽睡夠，身高已經達標，臉也圓嘟嘟白嫩嫩的，跟個洋娃娃似的，說話奶聲奶氣，又乖又萌又可愛。
這樣的人類幼崽，又有誰能拒絕得了呢？
周慕嬌將人抱起來，吧唧吧唧親了個夠，把小姑娘親得咯咯笑，初六和初九一臉羨慕又不太好意思，周慕嬌將小姑娘放下後，挨個摸摸他們的頭：“初六初九，姐姐有禮物送你們。”
是幾本啓蒙的書，《千字文》《三字經》自然是有的，《論語》《孟子》也有，書是嶄新的，還散發着墨香，兩人顧不得爭寵了，捧着書就跑了。
十八也有書，是周慕嬌在書肆找了蠻久才找到的繪本，花鳥魚蟲都有，十八特別喜歡。
三個孩子歡歡喜喜地跑了，不遠處，小五緩緩垂下眼。
在阿姐心裏他肯定是最重要的，但他和阿姐現在寄住在趙家，阿姐對十八和初九他們好些是應該的，不然可能會被趕走，他和阿姐是嫡親的姐弟，便是阿姐什麼禮物都沒給他準備，他們也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周慕嬌返身入房，再出來時手裏多了一包東西，她挨着小五坐下，解開外頭的包裝，笑眯眯的：“這是教人怎麼射箭的，這是講紅纓槍怎麼耍的，這本呢是我們大梁國鎮北大將軍的故事的，裏頭有許多寶貴的戰場經驗呢，還有這本，是講如果打不過就如何逃跑的——”
小五將那些書一把抱過去，低聲嚷：“我纔不會逃跑，上了戰場就只能一往無前，不能做逃兵的！阿姐，我要做大將軍！百戰百勝的將軍！我不要做逃兵！”
“好好好，不做逃兵不做逃兵。”
周慕嬌捏捏他臉，小傢伙這段時間身體好了，臉也有了肉，氣色挺好的，她鬆了口氣，將餘下的幾本也遞給他：“你還沒認字，前邊那幾本你看不懂，這幾本是跟初六初九的一樣的，等忙過這段時間，讓趙大哥晚上教你們讀書認字。
小五，大將軍不能光會打仗，還得會讀會寫，這樣就不怕別人糊弄你啦。小五，阿姐不但希望你成爲百戰百勝的大將軍，阿姐還想你成爲最有學問的將軍呢！”
兩軍對壘，不一定只能動刀動槍，口才與見識也很重要，一個出色的軍事談判專家，能在談笑之間，阻止一場戰爭的發生，挽救無數生靈。
小五聽進去了，但以他現在的年紀與見識，根本就聽不懂，不過他牢牢記住今天了：“阿姐，小五記住了，小五都聽你的。”
小五捧着周慕嬌給的書，如獲至寶，他想他這輩子都會記得今天：他的阿姐無比堅定地告訴他，他可以成爲一個百戰百勝又很有學問的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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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房第一天開工十分順利，大家熱情高漲，吃了午飯只休息了半盞茶便又接着幹了，到下午時周慕嬌一看進度，有些驚訝。
超進度了呀。
太陽快下山了，趙家升起了炊煙，大家都在進行收尾工作，楊大娘在挨個檢查手邊的衣服，楊小丫拿着剪子，將多餘的線頭剪去，羅家姐妹一邊收拾桌面一邊小聲商量今晚喫什麼，笑得極爲動人。
周慕嬌心念一動，決定把應該明天收工才發的工錢，提前發放給大家，大家喜極而泣，羅家姐妹更是沒忍住，抱着彼此哭了出來。
周慕嬌又激勵了一番，便讓大家回去了。
趙家飄出了飯菜的香味，趙雲璟挑着一擔柴火由遠而近，落日的餘暉披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光芒萬丈。
周慕嬌的心又狠狠動了一下。
她返身入房，拿了一件東西藏在身後，跑到趙雲璟跟前：“趙大哥，給我手。”
“怎麼了？”
“別問，快把手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