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唰！
唰！
隨着高仁祥敲響龍頭柺杖，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也同一時間對準了余天。
只要一句話說得不對。
恐怕就要魂歸天外。
然而。
在這般任何人都會恐懼無比的場景之下，余天卻表現得出奇的平靜，甚至表面沒有一絲波瀾。
這惹得高仁祥再次震驚。
他還從沒見過誰會如此淡定。
回想自己年輕時，也是過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雖說腦袋就紮在腰間。
可誰又會不珍惜生命？
鬼仔陪同而來，與小龍站在一起。
此刻。
鬼仔趕緊擋在余天面前，對高仁祥大聲解釋道，“老大，以和爲貴，不要動粗！”
“放肆！”
話音剛落，智囊立刻呵斥鬼仔，同時目光掃向鬼仔身後名叫‘小四’的年輕人。
小四明白。
轉瞬間。
掏出隱藏在腰間的傢伙，黑洞洞的槍口，同時頂在了鬼仔的腦門兒上。
“小四…”
鬼仔大爲驚訝！
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身邊竟然也會出現叛徒。
但這不足爲奇。
他很快便釋然。
場面瞬間肅靜。
一股肅殺之氣，瞬間瀰漫整個會客廳，彷彿一秒鐘之後，就會有人血濺當場。
可直至這時。
余天依然不爲所動。
高仁祥大笑兩聲，說道，“餘老闆，怎麼不說了！繼續講，你說的讓我們火房受委屈，到底是怎麼回事！”
“唉…”
余天輕輕搖頭，嘆了口氣，“高老大，何必呢？打打殺殺有什麼意思！我記得之前和你提過吧，等到了1997年，你們這些人如果持續這樣做下去的話，將會有極大的可能面臨清算，爲什麼就不能做個合法的商人呢？”
“哼。”
高仁祥冷哼一聲，“餘老闆，我從來不相信這些還沒發生的事兒！況且，13年以後，我恐怕早已化成枯骨！請你正面回答我的問題，這也是最後一次機會。說，你到底想讓我們火房受到什麼樣的委屈！”
高老大真的動怒了。
眼見如此。
余天決定不再拖延。
畢竟鬼仔身邊的臥底，已經被他通過這種方式揪了出來。
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們火房能多派出一些頭腦靈活的精英，深入大陸，從小頭目的形象轉變成小商人的形象，多去談一談生意。你也知道，大陸的環境沒有港城好，兄弟們故土難離，去了外地，難免水土不服，更是要遠離家人和妻兒，這還不夠委屈嗎？”
真的假的？
高老大萬沒想到余天說的委屈，竟然是這種委屈！
這不是他心中所想的答案。
更不願意相信。
他寧願相信這是余天畏懼槍口，生怕死在當場，而臨時編造的謊言！
不待高老大發言。
智囊立刻冷笑一聲，搖頭說道，“餘老闆，死到臨頭，臨危不懼，我佩服你！但你這番謊言，說得實在太假，你還是說出心裏真正所想吧！你是不是想聯合18k限制港口，阻擋我們火房的生意，甚至以此作爲要挾，來佔取我們火房的便宜！”
說罷。
他又大聲說出自己剛纔對高仁祥說過的見解，分析得頭頭是道，只是沒說當初火房要派鬼仔替余天殺人放火，抓住他小辮子的事兒。
“哦？”
話落，余天目光掃向智囊，深吸一口氣，笑着反駁道，“你能這麼想，我不怪你，因爲這是環境所致。你們港城太亂，社團與社團之間的利益糾葛太多，這也能夠理解。不過我剛纔說的話，全部都是真的，至於你提出的幾點見解，是不是少了一點，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那咱們就攤牌明說吧！”
攤牌？
高仁祥就想聽聽怎麼攤牌。
示意手下人先放下槍，聽他說完再殺不遲。
余天點點頭。
要了杯酒，輕輕飲下，隨後說道，“人與人之間，不信任是正常的，你們火房派鬼仔想拿捏我小辮子的事兒，這件事，咱們兩方心知肚明，沒錯吧？”
高仁祥點頭。
確實沒錯。
他們火房一致的觀點就是，害人之心必須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所以…”
余天繼續笑着說，“我就是想糾正你們這種社團之內長期存在的不正之風！這個世界很美好，爲什麼總是不停爭鬥？大家打來打去，壞來壞去，爲的不就是錢嗎！現在機會來了，我將會給你們帶來更多的利潤！我的意思是，我與18k合作之後，根本沒忘了你們火房，我最終的目的，是要聯合你們兩家一起，共同在大陸市場打通港貨，乃至未來其他國家進出口貨物的偉大通路！在大陸，我的人遍佈每個省市，但與國外的溝通，你們目前比我更強一些！所以，我們何不如拿出自己的強項通力合作，何必老是動不動就殺人滅口，不覺得很沒意思嗎？”
說罷。
他伸手緩緩掏向衣兜。
火房的小弟們眼見如此，立刻警惕起來。
手槍再次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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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仁祥擺擺手，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余天也沒停下動作。
很快。
他從兜裏掏出一沓摺疊在一起的白紙，足有十多張，緩緩展開，放在桌上，推向高仁祥。
“這是…”
高仁祥一頭霧水。
“合作協議。”
余天推到他面前，道，“我剛纔所說是真是假，全都在這份協議之上，高老大，您過目，看完之後，再決定是否要取我的性命！”
高仁祥看向智囊。
智囊輕輕點頭，湊了過來，兩人仔細觀瞧。
三分鐘後。
智囊的眉頭越皺越深，高仁祥的眉頭卻是逐漸舒展。
但見。
紙上寫的，是一份可以讓火房比之前更加受益的分成條款。
只不過其中包括了與18k之間如何具體合作等等諸多事宜。
當然。
還有餘天剛纔提出的，讓火房派人去大陸打通商貿，其中也有18k的人，他們都要派人過去。
目的有兩個。
一是港城的商人在大陸，憑藉身份談生意，本身比較有說服力。
二是讓他們也能放下兵戈，專門賺錢，留下一部分人守着港城的即有市場就夠了。
畢竟。
18k養着十萬人，火房也有幾萬人，這些人都在港城，每天惹是生非，賬目都會算到社團頭上。
考慮到1997年很快就要來臨。
何不如儘早地洗白自己，多做好事，還可以多賺一些錢呢？
看罷多時。
高仁祥長舒一口氣。
智囊更是沒想到，余天竟然會提出這種遠超過他思想限界的合作方式。
看來。
這就是港城人與大陸人的思想區別。
此刻的高仁祥更加確認，余天真是個純粹的商人。在他的思想當中，一切都是在爲賺錢服務。核心思想更加明確，就是雙贏，大家都好，實在是高！
“擺酒！”
簡單核算，如果簽下協議，火房未來會賺到更多。
不止如此。
長此以往，甚至也能化解他們火房與18k之間的各種仇恨。
冤家宜解不宜結。
高仁祥也曾想過和諧共處，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平衡點。
現如今。
機會來了。
他豈能不要？
畢竟。
誰不擔心自己有一天會被黑洞洞的槍口取走性命呢？
余天拒絕喝酒，“高老大，今晚我還有事。”
隨即。
說出商場的事宜。
“簡單。”
高仁祥呵呵一笑，“我派些人過去，誰敢不給面子？就算是不給我面子，他們還敢不給程明面子嗎！”
算了。
要真想這樣的話，余天早就通過黑道解決了。
但他從來都是個合法商人。
處理事情。
最好還是用合法的手段來解決，讓任何人也抓不住任何話柄。
百花叢中過。
片葉不沾身。
這纔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而且余天明白。
現如今。
自己在港城的利益已經與火房和18k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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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
就算是新安或者和盛找機會幹自己，他也不用親自出手。因爲到了那時，火房和18k肯定會爲了維護他們自己的利益，主動出擊。
至於怎麼打。
小弟們受傷或者死亡，這一切，都與余天無關。
就算是警察追到頭上他也不怕。
合法商人是其一。
還有張傑警官不是？
只是期待王三日早點兒與任大華聯繫上，趕緊給他拍一部戲，出任男主角，處成好兄弟，未來什麼都好說。
多個朋友多條路。
多個冤家多堵牆。
多麼淺顯易懂的道理，可怎麼就有人想不明白呢？
“等等！”
可就在余天準備出門時，高仁祥再次叫住了他，一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