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連珠炮彈,把趙恩施拍的雲裏霧裏。
他當然猜測余天有可能是在說大話。
可這種大話無關痛癢。
七天時間。
耽誤不了什麼。
倒不如藉着這個機會,讓他們新科徹底死心算了。
不過他心裏卻也有那麼一丟丟的相信。
畢竟余天說得太信誓旦旦了。
就差舉手發誓,天打五雷轟。
“你很懂嗎?”
他問之前趙晴問過的問題。
“略知一二,有些淺薄理論,我也正要幫着趙晴一起梳理。”
余天再度拉着他回座。
趙恩施坐下之後,半天沒言語。
他清楚。
從黑白顯像管過渡到彩色顯像管,聽起來好像就差了兩個字,但其中的技術相差,則很有可能是千倍萬倍的難度。
興致來了。
也不談和趙晴的男歡女愛,趙恩施很快便滿口都是電子科技類的問題。
說是探討。
實則測試余天的能力。
余天也不含糊。
從顯像管的類型說起,侃侃而談,什麼球面管,平面直角管,柱面管等等,凡是他能回憶起來的,都說了不少。
只是關於彩色顯像管真正的技術核心他沒講。
畢竟趙恩施還沒加入。
萬一出了岔子,再被華強電子弄去,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你確實懂得不少…”
趙恩施細細品論,又說,“但你說的很多東西都是驢脣不對馬嘴,亂亂糟糟,你的專業知識是從哪兒學的,學亂了吧?”
問題的癥結不正是如此嗎!
余天是明白很多。
但年頭太久,他肯定稀裏糊塗。
要不然。
還找這三虎幹嘛?
都能記清楚的話,隨便找幾個像趙晴一樣的人不就妥活兒了嗎!
他也不否認,“別管亂不亂,你就說我懂得多不多就完了!”
趙恩施點頭,語氣緩和不少,“多,而且有的知識我都沒聽過。還有幾個要點,聽起來真的頗有道理,按照我現在所學,如果推論下去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實現。能不能告訴我你的老師是誰,你到底是在哪兒畢業的?”
余天不作回答。
只說等他加入了新科以後再說。
他只問趙恩施敢不敢賭一把!
趙恩施短暫思索。
隨即毫不猶豫接下賭約,約定七天後在新科見面,便轉身離去。
“哈哈哈!”
他走後,丁力大笑,“他甚至沒定下待遇的問題!兄弟,這次是不是穩成了?”
穩個屁的穩。
正如余天剛纔所講的一樣,他的知識很雜亂,真不知道趙晴能不能靈感爆發,在他提供的瑣碎知識中,研究出彩色顯像管的大體構造是什麼。
“要是她能行的話,咱們馬上就能掌握技術?”丁力又問。
其實這也不行。
大體構造只是表面。
更深層的,如顯像管管軸的傾斜角的角度,會聚極的磁場調節等等,都需要複雜精確的實驗。
暫時放下趙恩施不管,問及李明遠。
丁力犯了難。
李明遠極難搞定。
這小子是個悶葫蘆,三棍子打不出一個響屁來,和他溝通太費勁了。
“他人在哪兒?”
人在校園內的清月河畔。
他很喜歡在那兒坐着。
只要不下雨,他便會從下午坐到夜晚,盯着湖面,一言不發。
“我懷疑他是啞巴。”
丁力回想起前兩次見面的經歷,“要不是看過他的學歷履歷,我絕對會認爲他是個精神病人。”
但李明遠以前不是這樣的。
據丁力瞭解,李明遠在三個月前還是很活潑的人,比較外向。
也不知道怎麼了。
自打放假回了老家一趟,再回來以後,他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而且。
他最近過得特別窮。
總是去郵政所匯款,不知道匯給誰。
余天猜測。
興許是家裏有老人病了?
他對李明遠的家庭瞭解不多,只有這種猜測算是勉強合理。
“你先回去,把我和趙恩施打賭的事兒告訴趙晴,讓她這七天內別回家,就在公司徹夜研究。”
“你不回去,光靠她自己,研究個屁啊!”
“我晚點回去!趕緊滾蛋!”
余天是真不和丁力客氣,一大腳踢在他的屁股上,趕着走了。
他走後,余天漫步在校園裏。
現在是下午。
據李明遠到達河畔還有些時間。
趁着空閒。
他就坐在河畔旁,邊回憶曾經瞭解的技術邊等待。
“漿糊了…”
越想越迷糊,索性找了塊大石頭,躺在上面吹風。
漸漸睡去。
不知何時,他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而且。
他是被人捅醒的。
四五個壯小夥此時正圍着他,爲首的一臉憤怒。
“咋了?”
余天以爲自己佔了人家欣賞湖景的地方。
但這也不至於吧?
“是余天嗎?”
爲首的小夥喝問,“就是你想搶我們華強電子的人是吧?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呢!”
原來趙恩施下午去了華強電子。
將這件事原原本本的說給了劉華強。
趙恩施的情商多少有點異於常人。
這種事怎麼能往外說呢,這不是給三方都找不痛快嗎?
也不難理解。
智商高嘛,情商要是再高的話,豈不是成了余天?
“是我。”
“行。”爲首的小夥一甩頭,“跟我們走一趟吧,有人想見你。”
沒有動手打人。
深城沒有北方那麼粗獷,一般喜歡玩文的。
看了看錶,七點多了,李明遠還沒來。
余天有心不去。
可這幾個小子就圍在他身邊,說啥不走。
他們不動手,余天也不能動手。
這是搶奪人才,不是黑社會打架鬥毆,余天實在受不了他們操着蹩腳普通話的蘑菇,只得跟着出了校門。
門外停着一輛嶄新的小轎車。
紅色。
坐上後座,來人卻不是劉華強,而是華強電子六個副總之一的劉慧,也是劉華強的親妹妹。
單看劉慧鄙夷的眼神,余天便已經明白了大概。
看來人家華強電子家大業大,根本沒把他這個新成立的小公司放在眼裏。
這和前世一模一樣。
“這有三千,懂我意思吧?拿着錢,然後滾!”
劉慧直接甩過來一沓大團結。
其意明顯。
認爲余天是在搗亂。
錢當然能解決問題,甚至任何問題。
但這點小錢,余天根本看不上。
“趙恩施都說了?”他看也不看一眼。
劉慧覺得有趣,囂張點了點頭。
“不對吧?”余天眯起眼睛,笑着說,“他肯定沒說我的願景。我跟他說的清楚,我們新科未來是要做成千億產業,舉世聞名。我們的口號是逐光而行,永不止步,這句話他沒告訴你?”
“我呸!”
劉慧猛地啐了口唾沫,吐了余天一臉,“原來是個癡心妄想的癲子,倒是省了我三千塊,下車,滾蛋!”
小車一溜煙跑了。
回到華強電子,劉慧如實說出。
劉華強笑笑,“知道了,原來是個瘋子,我還以爲是多厲害的人物呢。趙恩施也是傻,這姓餘的不定是在哪兒看了些有的沒的破理論,咱們不必再理他。”
千億產業?
在1983年能說出這種話來的,恐怕只有神經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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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下劉華強不提。
此時余天又回到了河畔邊兒上。
左等右等。
一小時後,李明遠蔫頭耷拉腦的從遠處走了過來。
年輕時候的他,倒是長得挺老氣。
小個不高。
黑瘦。
最顯眼的還是他右臉上拇指大的痦子。
“李…臥槽!”
剛要打招呼。
哪知道。
李明遠這次居然沒落座湖邊,而是在快到湖畔前時,猛地助跑,縱身一躍,徑直跳進了兩米多深的湖水中。
噗通!
水花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