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鈺塵終於在第四日,再沒有發燒了。
而劉譽也自那日回來之後,便再也沒回來,蘇翎問那些受傷回來醫治的傷員,“前線如何了?”
“太孫妃放心,晉國氣數已盡。”
“那些援軍到了戰場之上,嚇得屁滾尿流的,小的的腿那是不小心踩到了刀尖上,自己扎的!”
約莫二十出頭的兵士咧着嘴,露出一排大白牙,訕訕一笑的說道。
蘇翎微微蹙眉,忍不住笑了一下,“小英雄,往後走路可是要小心一些。”
兵士嘿嘿一笑,“聽說你是太孫妃,大越有你這樣平易近人的太孫妃,有太孫殿下這樣驍勇善戰,善待屬下的主子,小的們在戰場上廝殺拼命,一切都值得!”
蘇翎已經開始給他消毒,那兵士嘴角裂了裂,忍不住喫痛的輕哼了一聲。
痛歸痛,但,不至於哀嚎啥的。
等一切都包紮完整,蘇翎心頭想着,等戰事結束,就能回家了……
而褚鈺塵的營帳裏,鍾懷恩再次前來換藥,褚鈺塵還是頭一次有機會單獨和鍾懷恩說話。
“我受傷那日,衣服是你換的?”
鍾懷恩點頭,“是的,將軍。”
衣服是太孫妃脫的,裏衣褲是他脫的,也是他給換上的,這一點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那……我貼身護着的手帕?”
鍾懷恩目不斜視的與之對視。
“我見將軍貼身保護着,許是很重要的物件,所有給你換了衣服,也將這手帕放在你貼身之處。”
“將軍,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鍾懷恩哪裏能不知道褚鈺塵的心思呢?
喊了太孫妃的名字一整夜……
特別是發高燒的時候,那種聲淚俱下的感覺,真真是愛慘了太孫妃吧?
不似他,他對太孫妃只有崇拜之情,如此獨一無二的女子,即便心生愛慕,也要極力的剋制自己!
畢竟,那人是有夫之婦,也是大越的皇太孫妃!高貴不可褻瀆!
褚鈺塵見他對答如流,不似有所隱瞞,便想,或許小翎兒當真不知道她的手帕,一直被自己貼身藏着?
她根本不知道這條手帕的存在?
看着褚鈺塵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鍾懷恩還是提醒道:“不過,我有些好奇,將軍的心上人是不是叫什麼小翎兒?和太孫妃同名嗎?”
“什麼?”
褚鈺塵瞬間就緊張起來,這個小醫官到底知道什麼?
鍾懷恩說道:“啊,就是將軍您昏迷的期間,總是喊小翎兒的名字。”
完蛋……
褚鈺塵沉着眉頭,再沒說什麼。
若說手帕的事情小翎兒不知道,那麼他昏迷的這些日子,小翎兒都在牀前守着,有時候甚至打盹睡着。
她是不是也聽見了自己夢囈時候的話?
換好了藥,鍾懷恩道:“將軍今後可以適當的下牀走動了。”
褚鈺塵‘嗯’了一聲,便再沒有說話。
心頭又被此前的窘迫,尷尬籠罩着,小翎兒到底知不知道?
忽的他笑了一下。
如小翎兒這般聰慧,即便是知道了,怕是也裝作不知道吧?就如她對劉秀時一樣。
如此,也好吧!
今後,他該更注意保持距離,想法子解除這樣一個不算誤會的‘誤會’。
鍾懷恩走後,他用了一點瘦肉粥,緩慢的從營帳裏出去,這還是他自受傷之後,第一次走出營帳。
知意守在門口,“前線受傷的人減少了。”如此,他便還是想守在主子身邊。
褚鈺塵擡頭看了看天,空氣裏也聞到了硝煙的味道。
良久才感嘆道:“知意,我們興許就要回家了。”
“回家?回大越去了?”知意也很興奮。
離開大越已經一年多了,雖他沒有什麼旁的家人,但,大越的一切風俗人情,都是令他牽掛的。
半月之後。
已然立冬!
軍醫署自行遷營,直接追到了哈爾丹都城外,與大越軍隊匯合。
再次見到劉譽時,真是一臉的鬍子,戰事喫緊,他沒有時間打理自身的形象,也是正常的。
不說他了,就是陶將軍等人,一個個的形象也是十分的彪悍。
篝火晚會上,烤羊肉,美酒數不甚數。
蘇翎和褚鈺塵、鍾懷恩、莫太醫等人坐在一個角落,看着縮小的營地,心中是五味陳雜。
旁人或許不信,大越軍隊,只餘下三萬不到的兵力。
褚鈺塵道:“如今,晉國皇帝,羣臣應當想着如何殉國,又或者如何存活下來吧。”
蘇翎也是感嘆:“你說,那些大臣,能用嗎?”
褚鈺塵道:“殿下將大軍駐紮此地,便是給那些想要活命之人一個機會。”
“明日,若晉國皇帝開門投降,還真是不得不給個面子,給他們一個活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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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但不知晉國皇帝是個什麼想法。”
褚鈺塵道:“你怎麼爲別人着想?”
“殿下爲大越解決千年來的難題,將晉國攻下,可不想將來,晉國還能有掙扎的機會!”
蘇翎聳聳肩,“我就是隨口說說的。”
亡國之後,還能苟活下來的皇帝,結局也不會好到哪裏去的。
正聊得歡快,突然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對着蘇翎身後行禮:“殿下。”
“翎兒,過來。”
蘇翎轉頭,起身,還未站穩,劉譽已經一把將抱了起來。
嗯,就一隻手攬着她纖細的腰,如擰着一桶水,輕盈極了。
這麼多人看着,蘇翎覺得丟臉丟到家了。
“夫君,你先放我下來呀!”
所有的視線,目光都看過來,陶將軍、楊將軍等人哈哈哈大笑之中,又帶着收斂。
畢竟人家是正經夫妻。
畢竟是太孫殿下和太孫妃,誰敢真的笑過頭了?
只是,褚鈺塵看着,心頭很不是滋味,他甚至覺得,劉譽看他的眼神都帶着戒備!
劉譽道:“你怕什麼?你是我劉譽的正房娘子,誰敢置啄?”
“這可是在軍營!”蘇翎抓了他的手臂,但,那人粗魯着,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劉譽走到了篝火的正前方,坐在了他至高無上的寶座之上,這才鬆開了蘇翎。
“軍營怎麼了?誰敢說什麼?”
他說話間,直接端了一杯酒,直接喝下,緊接着又倒了一杯,又喝下。
蘇翎不免有些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在生氣?
他爲什麼生氣?
“夫君,喫點菜吧,酒喝多了傷身。”蘇翎給他夾菜,劉譽這才正眼看着她,“夫人還知道關心爲夫?”
蘇翎:“你是我的天,我怎會不關心你呢?”
劉譽呵笑一聲:“我還以爲,你只擔心那些受了傷的人。”
這不是明朝暗諷人家阿褚嗎?
喂,你難道不清楚,阿褚是爲了你受傷的嗎?要不是陶將軍等人都在下邊看着,她真想跟他討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