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燒多久了?”
因着之前一直瞞着劉譽進的軍醫署。
在軍醫署裏,患者時常不定時的發生危險,她也保持了穿衣而睡的習慣。
聽見鍾懷恩喊褚鈺塵發燒了,登時從迷濛中醒來,揉了兩下不適的雙眼,穿着鞋子就往外跑。
“臣已經給他服用了一粒退燒的藥丸……”
途中,鍾懷恩簡單的說了一下情況。
進去帳篷時,蘇翎對鍾懷恩道:“你且在外守着,莫要叫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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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懷恩:……
“好。”每次這樣緊急的時候,他也是想去學幾分的,但,這種時候,太孫妃都不讓人進去。
太孫妃的祕傳絕學,他是學不到了啊!
只得守在帳篷外,看着兵士巡邏,看着遠處篝火通天,聽着有傷患痛苦呻吟,輾轉反側。
帳篷內。
蘇翎已然動用玄力,以微微涼的玄力之氣爲褚鈺塵進行物理降溫,隨即又餵了一粒退燒藥。
依着阿褚現在的狀況,鍾懷恩喂的一粒退燒藥,作用不大!
半個時辰過去,蘇翎已然精疲力盡,好在阿褚退燒了。
扶着牀沿,蘇翎看着他那張微微蹙眉的臉,一時間有些納然。
“小翎兒……”
忽的,褚鈺塵微微張嘴,喊了一聲,蘇翎驚喜道:“阿褚,你醒了?”
然而,褚鈺塵並未回答她的話。
不過是睡着了。
也許是聽見裏頭有了動靜,外間,鍾懷恩道:“太孫妃,打了熱水,你要淨手嗎?”
蘇翎應了一聲,鍾懷恩便端着盆進來。
說道:“臣要給他換藥了。”
蘇翎讓到了一邊,淨手,看着鍾懷恩給褚鈺塵換藥,也看到褚鈺塵微微蹙起的眉頭,說道:“我來吧。”
鍾懷恩:“哦。”
看着蘇翎全神貫注的換藥,似乎並未有別的情緒,就如給不認識的兵士療傷一樣。
良久,鍾懷恩總算是看到不同的一點。
看到褚鈺塵蹙眉的時候,蘇翎的眉頭也蹙在了一起,若是旁人,她只會更加的專業,面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
“小翎兒……”
又一聲呼喊來自褚鈺塵迷濛之中。
鍾懷恩打着哈哈,“小公爺似乎度過了危險吧?”
外邊,天界已經翻起了魚肚白,而褚鈺塵的燒也退了。
蘇翎點頭:“是。”
給褚鈺塵換了藥,又從新給他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鍾懷恩道:“戰場上又送了不少傷患回來,我去幫莫太醫。”
“鍾醫官……”
蘇翎喊住了鍾懷恩,“昨晚,阿褚可有說過什麼?”
看着蘇翎,鍾懷恩覺得,這個人和他所接觸的宮中娘娘們不一樣。
所以他直言不諱,“喊了太孫妃你的名字,他好像還留了一滴淚。”
蘇翎啞然。
良久,鍾懷恩道:“此事,臣絕不會讓第三人知曉,太孫妃放心。”
蘇翎頷首,“多謝。”
鍾懷恩道:“太孫妃乃是不可多得的醫者,醫者仁心,乃是鍾某所敬佩之人,太孫妃的名聲,臣必定拼命相護,無關其他!”
說罷,鍾懷恩端着污水出去,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發自真心。
太孫妃是皇太孫殿下的!
但,他們只是放在心裏喜歡,何錯之有呢?
蘇翎舒了一口氣,還好此時夫君不在此處,否則真不知道是個什麼場景!
就剛剛,阿褚喊的‘小翎兒’,鍾懷恩便在,所以,她也相信,在他高燒不斷的情況下,不可能鍾懷恩沒有聽見。
叫住鍾懷恩問出那句話,只是想知道鍾懷恩是否靠譜!
前頭,夫君看到了阿褚懷裏的翎毛娟帕,後頭,若是知曉阿褚夢裏叫自己的名字,她真的不知道,夫君會作何感想!
雖然,愛一個人是自己的權利!
但,在這時代,階級如此分明的時代,阿褚對自己的心思,到底是不能被夫君容下的。
猶記得當初,阿褚並未作出什麼過分的事情,夫君都不止一次懷疑和忌憚過!
而這次……
“小翎兒……”
又一聲,蘇翎瞳色眸子看過去,只見牀上的人微微張開了眼,乾裂的嘴脣,就要裂開似的,定定的看着她。
“阿褚,你醒了?”
蘇翎心裏是開心的,至少,在阿褚喜歡她的日子裏,並沒有給她造成什麼困擾。
相反,暗戀一個人應該很辛苦吧?
褚鈺塵微微喊着笑意,在看看帳篷,“我想起來了,在戰場上,受了傷。”
他的手想要去觸碰胸口,纏着繃帶的地方,蘇翎伸手攔住,“莫要亂動,撕裂了傷口,還要再縫一次。”
褚鈺塵微笑着,眨了眨眼,示意明白了。
“殿下呢,他沒事吧?”
蘇翎:“他沒事。”這纔剛剛醒來,第一時間就想着問夫君,阿褚這樣的知己,當真是難得的。
“夫君說,你是爲他擋下了那一箭,你怎麼那麼傻啊?”
“非也,太孫殿下,他是大越軍隊的主力,若是他受了傷,士氣必然大減!如此關鍵時期,作爲臣子,護着君主,乃是分內之事,怎能算作傻?”
他有氣無力的,蘇翎看着他,示意他不要說了。
替人當刀子,這得多大的勇氣!
褚鈺塵看着蘇翎,即便渾身疼的難受,面上卻還是淡淡的笑着。
他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與小翎兒獨處一室,這樣近距離的看着她了。
他覺得值得,救下了小翎兒最在意的人,也護住了大越未來的儲君,護住了將士們的士氣!
如今,還能得小翎兒親自照顧,怎麼算都覺得值得!
蘇翎並不知道他心中如何作想,說道:“我去給你找點清粥。”
褚鈺塵嗯了一聲。
蘇翎出去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換了一身衣服,誰給換的?側目,也並未找到受傷時的戰甲。
那小翎兒的手帕呢?是不是被發現了?
他的臉灼燙!
若是知道了,他該如何自圓其說?
方纔還十分愉悅的心情,此刻如墜寒潭,甚至已經看到了劉譽那雙鷹隼般銳利的眼,透着濃厚的殺氣!
質問着他:“你不是對翎兒沒有非分之想嗎?”
“你不是對翎兒只有朋友之誼?”
“褚鈺塵,你放肆,竟肖想本宮的女人,該死!”
他閉上眼,不敢去細想,心裏慌亂不已,隨即想到了什麼,手往懷裏摸了一下。
正是那張繡着翎毛的手帕。
在懷裏……
所以,小翎兒她知道了,可是方纔她什麼都沒有說啊?
這時,蘇翎端着清粥進來,“今日煮了青菜粥,很適合受傷的人喫。”
褚鈺塵連忙藏好了手帕,有些不自信的看向款步走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