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面對一個全身是血手持尖刀的人不害怕？
衚衕幽暗。
燈光刺眼。
馮彪宛如嗜血殺手的一聲大喊，嚇得黃浩等三人肝膽俱裂。
趙青峯大吼一聲，“老舅，助我！”
馮彪顯得更加激動，手抖得十分厲害。
刀尖兒在黃色的摩托車燈光照耀下反射着銀光。
黃浩三人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屁滾尿流，貼着牆邊的圍欄，艱難地向外跑去。
黃浩跑得夠快，一溜煙沒了影子。
陳國漢雖然胖了些，但平地移動不算什麼問題。
唯獨八神。
他褲子中間相連的布條實在影響邁步。
加上腿軟。
連滾帶爬也沒跑出去，嚇得渾身抖如篩糠，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趙青峯看在眼裏。
很快衝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脖領子，大聲質問，“說，誰派你們來的，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你要不說實話，我老舅可就動手殺人了！”
“我老舅是殺人犯！”
“十三年前轟動縣城的滅門慘案就是他乾的！”
“看見身上的血沒，他今晚肯定又動刀了，沒準兒還殺人了呢！反正一個羊也是趕，兩個羊也是放，不差多殺你一個，給我說實話，不然我現在就讓他弄死你！”
八神都嚇傻了。
混子是混子，怎麼敢和殺人犯比啊？
他跪在地上，泣不成聲，一點兒也不敢隱瞞，顫抖着說，“是…是…是張武平…他…他讓我們來的…他說給我們一人一雙特步…還有…還有500塊錢…求了你…放了我吧…我也要像黃浩一樣拉褲兜子啦…”
拉褲兜子了？
趙青峯還真沒注意，聞了聞，果然一股怪味。
真是張武平，看來剛纔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他眼珠轉轉，用力拎起八神，踢了他屁股一腳，“滾蛋，回去告訴什麼黃浩，再來找我麻煩，我就讓我老舅殺了你們全家！”
八神連滾帶爬地跑了。
趙青峯這纔回到馮彪身邊。
此時。
馮彪渾身還在顫抖，看樣子很激動。
他今年剛30歲出頭，一米七五，雞窩頭，酒糟鼻，外加啤酒肚，因爲特殊原因，至今都未婚娶。
“老舅…”
趙青峯過去拍了拍馮彪的肩膀。
“他們走了？”
馮彪深吸一口氣，鋒利的殺豬刀噹啷一下掉在了地上。
“走了。”
趙青峯走到拐角處看看，早已沒了黃浩等人身影。
“呼…”
馮彪這才如釋重負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擡手擦了把臉，喘着粗氣地說，“算他們好運氣，不然我非得弄死他們！”
趙青峯笑了。
老舅還是一貫的作風，特別愛吹牛。
誰都知道他膽小怕事彪呼呼，但又很要面子。
趙青峯繼續調侃，“老舅，今晚又把誰家滅了？”
“還有，你咋突然過來了，我媽給你打電話了嗎，你家也沒座機啊？”
“這身上的血到底咋回事，整得怪嚇人的…”
“來來來，別生氣了，他們不會回來了，已經嚇破膽了，煙我給你點上。”
啪。
火光冒出，馮彪深深吸了口煙。
煙霧吐出，在橘黃色的燈光下顯得十分縹緲。
馮彪先沒回答，叼着菸捲，看向125摩托車的側面。
油箱上有一道深深的劃痕，老舊的紅漆都被劃掉了，排氣管子也鬆動了不少，車前把上還掛着兩個套了好幾層的塑料袋，只不過現在已經空無一物，袋子裏外上倒是沾了不少血，看起來挺滲人。
他吐了口煙，緩了一會，這才緩緩道來。
“這不嘛。”
“上週日，屯子里老劉家娶媳婦，殺了頭豬。”
“我尋思你媽愛喫血腸，要了點豬血，打算在家做好了給你們娘倆送來。”
“哪成想週日晚上出了點兒事，我就放一邊了。”
“昨晚又和你媽約好的今晚送來，本來想白天蒸好的，可我朋友又找我商量好事，給耽誤了。所以就乾脆就不蒸了，把那一袋子豬血連同下水啥的都掛車把上了給你送來現蒸。這一身血是剛纔來找你，着急了點兒，在外面摔了個大跟頭…”
“不過他們剛纔可不是被我這一身血嚇到了！”
“你老舅我一身正氣，誰見了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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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扶我起來，地上太涼，咱先回家，你媽和瑤瑤應該都回去了。”
原來如此。
趙青峯啞然失笑。
扶起老舅，準備帶着他先去澡堂洗洗。
兩人剛要走。
衚衕外又有兩道車燈閃爍着衝了過來。
馮彪還以爲是那三個小子回來尋仇，嚇得一哆嗦。
直至看見沈闊帶着馮媽媽和沈凌瑤下車之後，他纔拿着尖刀昂首挺胸走過去，對沈闊揚了揚眉毛，特別大聲地說，“沈哥，你來晚一步，我已經擺平了！那三個小子被我嚇得屁滾尿流，都是一羣小趴菜！你來幹啥來了，打掃戰場啊，還是料理後事啊？”
沈闊對馮彪太瞭解了，兩人相差十歲，平時就像哥倆。
問清情況之後，他呵呵一笑，“我說彪子，你這麼厲害，自己家那點事咋還沒解決呢？當初拐跑你對象的人，現在不還想佔你家地呢嗎，你老吵吵要滅門，咋不去呢？”
馮彪推了沈闊一把，“沈哥，孩子們在這兒呢，你瞎說啥呢？這打打殺殺的，讓他們聽見多不好，走走走，今晚上你家，你請我喝點兒。”
沈闊一皺眉，故作嫌棄地踢了馮彪一腳，“先去浴池，讓他們先回家，有啥事你和我說，最近別老找你姐，她也煩心着呢。”
兩人去了洗浴中心。
趙青峯帶馮媽媽和沈凌瑤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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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瑤嚇壞了，一路上不停地問趙青峯到底有沒有事。
得知趙青峯只是受了點輕傷之後，她又追問到底是誰找來的人。
“不知道。”
趙青峯避而不談，轉而又問馮媽媽，“媽，我老舅剛纔說的什麼佔地搶媳婦，啥事兒啊，我咋不知道呢？”
馮媽媽同樣避而不談，“這是大人之間的事兒，你就別操心了，趕緊回家學習。還有啊，明天我不出攤兒了，過段時間再說…”
不出攤兒好。
趙青峯還真有點兒感激黃浩等人。
要不然憑他自己勸說的話，恐怕真不管用。
他透過後視鏡看了沈凌瑤一眼，擠了擠眼睛。
沈凌瑤多聰明，立刻會意，拉着馮媽媽的手說，“馮姨，這週六我想去彪舅家，鄉下空氣好，學習起來頭腦清醒，讓大蜜蜂陪我去唄，行不？”
她是馮媽媽的軟肋。
馮媽媽也沒多想，同意下來。
回到小區，從車庫出來，趙青峯沒上樓，而是要直接去網吧。
“弄完以後來我家，我等你，有獎勵！”
沈凌瑤真想跟過去，卻又擔心影響趙青峯的計劃，依依不捨地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