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黎不着急出發。
喫罷了飯,她非要拽着余天到長影好好觀摩一番。
長影裏面搭建了不少拍攝場景,與現如今的橫店差不多,只是規模要小上很多。
姜小黎的用意很明顯。
她想給余天展示一下自己演戲的基本功,以此來獲得更多以後或許可能得到的機會。
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
有備無患這四個字,讓她做到了淋漓盡致。
“看!”
在一處室外的戰壕場景附近,她換上一身碎布衣服,挎上竹籃,大聲道,“我現在要表演的是冒着槍林彈雨給戰士們送糧食的女兵。”
演得不錯。
細節還行。
余天看罷。
連連拍手稱讚。
“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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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誇讚道,“不過有很多細節不到位,比如臺詞的設計,應該更巧妙一些,要突出在炮彈紛飛這種緊急情況下的壓迫感。”
說到臺詞,姜小黎可是打開了話匣子。
她笑了笑,拉着余天坐到一旁陰涼樹下問,“你對電影也算蠻瞭解嘛,那你說說,你看過的最讓你記憶猶新的臺詞是什麼?”
“記憶猶新的臺詞?”
余天摸着下巴想了想,問道,“你是說國內的還是國外的。”
“都說說。”
姜小黎緊着催促,很有興致。
“好。”
余天脫口道,“國外的話,我最喜歡的是‘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塊是什麼味道’。”
“巧克力…”
姜小黎暗暗思索這句臺詞的意思,又問,“那國內的呢?”
“呼…”
余天深吸一口氣,長長吐出,“有點長,你願意聽嗎?”
當然願意。
姜小黎覺得余天很有趣,懂得又多。
見她一直追問,余天便擡頭看天,喃喃道,“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擺在我的面前,但我沒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可以給我個機會再來一次的話,我會對這個女孩說我愛她,如果非要給這份愛加上一個期限的話,我希望是,一萬年…”
“…”
姜小黎瞬間沉默。
臺詞的含義她能理解。她不明白的是,余天爲什麼會忽然流出眼淚。
“你怎麼了?”
她歪着頭,皺眉問,“感覺你好像虧欠誰很多很多一樣!”
“沒啥。”
余天不做解釋,擦了把眼角,笑道,“這部喜劇電影十分感人,我只是想起了裏面的場景,正如莎士比亞所說,喜劇的內核都是悲劇。不說這些,我想問問你,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寫的‘演員的自我修養’這本書,你看過嗎?”
姜小黎回答兩句,兩人嘻嘻哈哈又聊了一會兒。
直至兩小時後,余天覺得此時該起身出發了,便說道,“你的演技我看到了,以後只要有機會,我就會幫你,行了嗎?走吧,時間不多,還是趕緊去研究封面要緊。”
即刻起程。
令余天出乎意料的是,姜小黎居然擁有一輛屬於她自己的紅色小汽車,難道是妥妥的小富婆?
看來這也是她爲什麼不着急趕赴火車站的原因。
她開車的技術還不差。
一路前行,風吹着她的波浪卷,掠過她美麗臉龐上的黑色墨鏡,看起來,還真有點兒老香港電影中的演員,在環海公路開車兜風的感覺。
車上也是一路歡樂地聊着。
直至下午三點,兩人方纔將車停在市區的時裝雜誌社樓下。
“時裝。”
姜小黎擡頭看着掛在四樓上面的白底紅字匾額。
“對,走吧,上樓瞧瞧。”
余天也下了車,推開樓下的門,帶着姜小黎走上樓去。
八十年代沒有互聯網,沒有手機,且電視也屬於稀缺品。
所以大衆獲得文化娛樂資訊的媒介大多數還是報紙和雜誌。
年輕人平日裏除了逛街遊蕩去公園以外,去得最多的還是報刊亭和郵局。
如林長水所在單位也有閱覽室,職工們或者工廠都可以訂閱各類雜誌和書刊。
姜小黎對電影狂熱。
她平時看得最多的,還是影響力最爲巨大的大衆電影。
裏面除了有國內外最新的電影動態以外,還有不少影迷寄去的‘互動來信’。
在去年。
姜小黎有幸上過兩次電影封面。
但當時都是劇照。
並沒有像這次一樣,準備以打廣告的方式來介紹最新款的羽絨服時裝。
除大衆電影外。
還有諸如新體育、武林、飛碟探索、讀者文摘等。
讀者文摘就是人們所熟悉的讀者前身。
後期與知音、故事會並列爲三大消遣時光的優秀讀物。
余天二人上到四樓,進得門去。
時裝雜誌社不大。
除一間總編辦公室以外,其餘還有五位編輯,分坐在外面的隔間當中。
此時他們正在商討着關於下期封面的選擇。
見有人進來,其中一個四十多歲戴着眼鏡的儒雅男人停止說話,皺眉問道,“你們…有事兒?”
余天屬於陌生面孔。
但姜小黎可不是。
中年男人話音剛落,其他幾個小編輯便立刻注意到了姜小黎。
“你不是姜小黎嗎?”
“我昨天才看過你的電影,你怎麼來這兒了?”
“你們是代表長影來宣傳新片的嗎?我們這是時裝雜誌,大衆電影不在這兒。”
她們還以爲余天是長影宣傳科的工作人員。
姜小黎趕緊擺手,看了一眼余天,對衆人說道,“不是長影的事兒,我們這次來,是想談談關於時裝雜誌方面的事兒。”
“封面?”
中年男人眉頭皺得更深,搖頭道,“我們的封面模特可沒怎麼用過電影明星。我們主要突出的就是服裝的新穎程度,我想你們這是搞錯了吧。”
沒搞錯。
余天很快說出自己的意思。
他就是要讓姜小黎穿上自己工廠生產出來的羽絨服拍攝服裝封面。
不止如此。
他還想在裏面添加多一些的內容,最好是大部分個篇幅,全都是羽絨服。
聽聞此言。
中年男人怔住。
“這可不行。”
他連連搖頭,擺手道,“我們挑選服裝都是用一些時尚的潮流的,而且就算是行,你們也來晚了。因爲我們這期定的是幸子衫,只差主編審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