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初期。
深城的電子產品行業已經開始蓬勃發展了。
如同義城的小商品崛起一樣。
深城的電子行業也是蒸蒸日上,欣欣向榮。
如電子錶,收音機,電視機等等。
許多幾十年後聞名於世的電子大廠,都是在深城起的家。
聽聞小弟說到深城,余天自覺有必要跟上去看一看。
喪彪答應的痛快,依然演着戲。只說余天和高志遠是一夥的,也饒不了他。
三十分鐘後。
一行人在小衚衕裏繞來繞去饒了好多個彎兒,方纔找到一間閒置的廢棄小民房。
“媽的嘞!”
推門進去,喪彪一腳將高志遠踢翻,罵道,“你小子還真他媽的會找地方,表呢,給我弄出來!”
高志遠知道好漢不喫眼前虧,一路上他連威脅待服軟都沒有用,只得鑽進小地窖,取出兩個木箱子。
砰。
木箱子放在地上激起塵土,打開一看,果然,每個箱子裏都裝着五十隻看起來嶄新的電子錶。
只是除了新以外,這些電子錶上面還有不少水滴。
喪彪緊忙拿起一個,仔細觀看。
片刻後。
他又猛一大腳踢翻高志遠,怒罵道,“媽的,全他媽進水了,你這個混蛋王八日的,往地窖裏存什麼表?”
小房年久失修,只要下雨就會漏雨。
地窖也很潮溼,加之這兩天雨水侵蝕,使得所有電子錶全都變成了廢品。
“那我不管,反正我把表還你了!”
高志遠還據理力爭。
“兩千塊啊…”
喪彪心痛至極,讓手下人翻了翻高志遠的兜,但只找得出不到二十塊錢的毛票。
賠肯定是賠不起了。
喪彪氣極,吩咐小弟道,“去兩個人,把他給我送到派出所去,報盜竊,價值兩千!”
道上的規矩一般都是出事兒自己解決,不會驚動官家。
但喪彪知道高志遠是個滾刀肉,收拾了也沒用,還不如借這個機會把他關進去,起碼三年兩年出不來。
高志遠怎麼求情都沒用,還想栽贓陷害余天。
喪彪又踢了他一頓,便讓兩個兄弟扛着箱子做物證,扭送高志遠去了派出所。
臨走前。
余天拿出一款表仔細看了看。
從做工方面以及機芯電池的生產廠家判斷,他確認無誤,這就是深城作坊做出來的,質量不算很好,但也不差,屬於中等偏上。
“這表還有嗎?”
看了一會兒,余天問喪彪。
“走私貨。”
喪彪直言不諱,他也不想蹚渾水。
“有的話我都收了,開個價兒?”
余天不回答走私不走私的問題,直接問喪彪旁邊的小弟。
“真的假的?你出多少錢?有,還有,只要我一個電話,我姐還能給我發!”
小弟本來懊惱着呢,這批貨沒賺錢,他還不知道怎麼和表姐解釋。畢竟這是價值兩千塊的東西。就算是喪彪不敢賣,小弟也該給深城發回去纔對。
余天知道他在想什麼,開口道,“先看看數量吧,你問問你家親戚,要是能便宜的話,我最少要五千只。”
“多少?”
小弟的眼睛差點兒沒瞪出來,喪彪更是用一種看待非人類的眼光盯着余天。
五千只,就算二十一隻的話,成本價也在十萬塊錢了!
“五千。”
余天重複了一遍,又叮囑道,“不過我要求質量起碼不能低於我手裏現在拿的這塊。”
“行啊!”
不待小弟說話,喪彪已經搶先喊了出來,“我同意了,這就讓我兄弟去辦,好哥們,走,咱倆先喝點,我請客,邊喝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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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彪並不是社會上的大流氓子,只是沾點邊,開着檯球室,身邊有十幾個兄弟。
當然。
他的兄弟們也各有活計,都是一些擺攤的小販,賣菜的菜販。反正沒有正式單位的員工,相當於大家湊在一起,互相幫助,報團取暖。
至於電子錶,喪彪更清楚小弟的進貨價是十八塊錢。
五千只。
這筆買賣一旦做成,他根本不用出力,相當於白得一萬塊。扣除給其他兄弟獎勵個一百二百的,剩下的利潤,他和有門路的小弟均分,起碼也能有三四千,美滋滋。
“你要去哪兒賣,拉回春城嗎?”
進了飯館,落座後,喪彪一個勁兒的打聽。
“沒想好。”
余天是真沒想好。
去大學賣的話,肯定沒問題。
但是五千隻手表,他一個人搞零售,還不知道多久能賣出去,要想個非常好的辦法纔行。
“我再次提醒你一句…”喪彪來了江湖義氣,認真道,“我身邊的哥們,我也算不上徹底的知根知底兒,我之前不敢賣,就是因爲怕它們是走私來的,你懂不懂?這麼說吧,這批表我本來都打算讓小李子退回去的!”
沒人不害怕走私,喪彪也是一樣。
余天卻很有信心。
堅定點頭,表示沒問題。
“那行!”
喪彪乾脆說出自己的想法,“這麼說吧兄弟,咱們倆是一錘子買賣!我幫你聯繫,你該收貨收貨,就是以後出了事兒,可不要把我牽連進去,怎麼樣?”
要是幾十上百的利潤,喪彪絕對不會冒這個風險。
一萬塊嘛…
還是值得的。
余天當然同意了,這樣最好。
兩人喫着喝着聊着的時候,小李子也聯繫好了深城,匆匆跑了回來。
“咋樣?”
喪彪讓他落座,催促問。
“有!”
小李子嘿嘿一笑,點了根菸,“我表姐說了,五千只剛好沒問題,十萬塊錢,錢打過去,貨就發來!”
這可不行。
余天不敢冒險,“錢不能先打,我要先看貨。”
“也行!”
小李子回答的痛快,“那邊說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可以先打兩百塊錢過去,他們就會派專人發貨過來,在火車站交接。這兩百嘛,算是往返路費的保證,只要你買下來,他們會退給你的。”
這還不錯,余天立刻同意下來。
只是小李子卻搖了搖頭,提出了另一個非常至關重要的問題。
“你真有十萬嗎?”
他忽然開口,十分認真的問。
是啊!
喪彪也才猛然醒悟。
這可是十萬!八十年代的十萬!
他剛纔被利潤衝昏了頭腦,差點都忘了這個茬兒了!
“你到底有沒有?”
喪彪眼睛也瞪了起來,心說余天最好別耍人,不然他可要不客氣。
“今天晚了,明天一早,我帶你們去銀行,到時候驗資,也就知道了。”
余天兜裏隨身帶着存摺,錢說取就能取。
商定完畢,又喝了一會兒。
席間,喪彪一直打聽余天到底靠什麼賺來了十萬多。
余天胡亂說着,說這是春城當地政府託他來京城搞投資的,錢也是官家的錢。
財不外露,他自然懂。
畢竟是在外地,沒必要吹噓自己如何賺到三十萬區區小錢的事兒。
果然。
聽說有當地政府支持,喪彪又客氣了不少。
看看時間。
一套折騰下來快八點了,這個點兒孫老太太也該回來了。
告辭喪彪,約定明早見面之後,余天起身前往清風衚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