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餘秀,不得不提她的婚姻。
當初她不顧家裏反對,毅然決然的與從臨省過來的下鄉青年馬建軍相戀。
如今時過境遷。
她早已成人母。
馬建軍混的也不錯,回臨省後,經過在縣城幾年的摸爬滾打,他也在終於熬到了石油廠,進了省城,混成了正式職工。
不止如此。
他手底下,還管着三四個小工人,完全脫產,根本不用勞作。
他還把父母從農村接到城裏,一家人住在一起,讓不少同村的人羨慕非常。
兩人之間。
還養育了一個女娃。
今年六歲。
名喚淘淘。
按說日子要是如此過下去的話,餘秀也會幸福。
每日照顧孩子,伺候父母,等丈夫下班,一家人團團圍坐喫喝玩樂,算得上和諧美滿。
可萬事總有變化。
正式職工腰桿子硬,隨着權利越來越大,賺的越來越多,馬建軍漸漸的開始瞧不起餘秀,不但在話裏話外嫌棄她是農村出身,更不允許她回家探望父母。
更讓人不齒的是。
他的心思也活絡開了。
他覺得憑自己的身份,總該找個城裏的白嫩姑娘過完餘生纔對,他是越看餘秀這個黃臉婆越生氣,還對她使用冷暴力,多長時間也不同房一次。
甚至每個月給她的生活費,也是可丁可卯,多花一分錢,他都要追問個不停。
女人的苦。
只有女人自己知道。
餘秀表面上不露聲色,背地裏,卻總是偷偷抹眼淚兒。
此時。
石油廠家屬樓。
餘秀正在家裏做飯。
馬建軍推門回來,夾着小包,一把甩在破沙發上。
“建軍,回來了,飯做好了,趕緊喫吧。”
一盤炒雞蛋和一份豆角燒肉放在桌上,熱氣騰騰。
“喫喫喫!”
馬建軍不耐煩地擺擺手,“瞧你做的,豆角都糊了,也不掐乾淨,喫得多扎嘴。飯呢,光盛菜,沒飯我喫空氣嗎!”
餘秀特委屈。
這兩道菜是她緊趕慢趕燒出來的。
一上午的時間。
她不但要伺候公婆,打掃衛生,還要輔導即將上小學的淘淘唸書識字,時間根本就不夠用。
擦了擦被燙傷的手,隱藏在背後。
她心一涼,趕緊給馬建軍盛了飯。
“爸爸。”
淘淘放下書本,到了馬建軍身旁,拿着嶄新的鉛筆和橡皮說,“看,這是媽媽上午給我買的,我有新文具咯!”
“是嗎?”
馬建軍拿過來看了看,隨口問,“那我問你,五加六等於幾。”
淘淘一愣。
擺弄小手。
算了半天,十個指頭也不夠用,最終沒算出來。
“去玩吧!”
馬建軍趕跑淘淘,又嫌棄地看了一眼餘秀,一把將橡皮和鉛筆扔出去,埋怨着,“有什麼用,花這錢買新文具,連個簡單算數都教不明白!你呀你,沒文化,農村人就是不行!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就相中了你這麼個老孃們!”
人老珠黃。
餘秀又不會保養,三十歲的她,日積月累的辛勞,皮膚和臉色都不好看。
馬建軍現在是徹徹底底地看起不餘秀的農村身份,更不願意多看她的臉,心裏覺得厭惡。
“喫飯吧。”
餘秀沒敢頂嘴。
自己不賺錢,經濟不獨立,在家裏說話都不硬氣。
她深吸一口氣,撿起鉛筆和橡皮,帶着淘淘學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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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淘嚇得不敢說話。
坐在破木桌前,機械的掰着手指,還在算剛纔的五加六等於多少。
重男輕女。
這也是馬建軍不喜歡淘淘的原因之一。
不止是他。
他父親馬文峯和母親李華也是這麼想。
眼看着馬建軍在石油廠混得風生水起,未來肯定還會步步高昇,家裏沒有個男娃,以後這‘偌大’的家產,誰來繼承?
餘秀也不‘爭氣’。
自打和馬建軍生下淘淘之後,她再也沒懷過孕。
現在的她。
說是被打入冷宮也差不多。
整個家裏,屬她和淘淘過得最窩火,最傷心。
吧唧吧唧。
馬建軍喫飯的時候特別喜歡吧嗒嘴。
他一口一口地喫着,眼珠還在亂轉,不時想着今天上午看見的美麗姑娘。
那大長腿。
那白皮膚。
水嫩多汁,讓人神往,要是能睡上這樣的姑娘,娶了她過門回來生個男娃,這簡直就是人間最大的美事兒。
再看眼前蹲着的餘秀。
咋看咋不舒服。
農村婦女,家庭主婦,這兩個標籤,好像兩根尖銳的魚刺,一直紮在馬建軍的心肺上,越扎越深。
“操!”
想着想着。
他忽然暴怒。
砰!
毫無預警的一拳猛然砸在飯桌上,碗碟騰起又落,發出響聲。
“咋了?”
餘秀緊忙過來,收拾一陣。
但這更加觸及到馬建軍的怒火,他有心想對餘秀髮火,可師出無名,短暫想想,他憤然起身,快步走到淘淘身邊,一把將她拽了起來。
啪!
一個巴掌。
重重打在淘淘後背上,打得可憐的女娃一個趔趄。
“臭孩子!”
馬建軍越想越氣,“你說你,是個女娃也就算了,還這麼笨!你呀你,長大和你媽一樣,啥出息沒有。我努力幹活賺錢有啥用,還不是都消費在你們兩個不中用的東西上!”
淘淘嚇得縮在牆角,哇哇大哭。
餘秀不幹了。
馬建軍欺負自己可以,罵孩子她也能忍,但是打人可不行。
可她畢竟是個女人,怎麼可能打得過馬建軍?
她只得牢牢護住淘淘,並朝着裏屋喊話,讓馬建軍的父母出來管管。
馬文峯和李華推門出來。
象徵性的教育了馬建軍兩句。
馬建軍知道父母偏袒自己,根本不怕,狠狠瞪了餘秀一眼,回沙發拿起包就要出門。
砰砰砰。
正這時。
房門被人敲響。
馬建軍大大咧咧走到門口,打開房門。
他以爲是收水費的。
哪知道。
門打開。
余天一家六口,拎着大包小裹,滿臉笑意出現在他眼前。
馬建軍嚇了一跳。
臉色變了變,露出驚訝之色,訕笑着說,“呀,你們怎麼來了?來來來,爹孃,弟弟,快進來,快進來!”
余天笑笑,探頭向裏面看了一眼。
就這一看。
他臉色立刻深沉下來。
餘海明等人也進了屋。
看清淘淘滿是淚水,餘秀也蹲在一旁,他們都臉色不正。
“咋了?”
余天和餘爽緊着走到大姐身邊,將她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