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龐泉用略帶不屑的語氣提醒余天,“老兄,媳婦還在旁邊坐着呢,你一直盯着我們其他女同學的腿看,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哈哈哈哈!”
說完之後,馬上發出大笑聲。
因爲他自知。
自己和李婉柔只不過是老同學的關係而已。
兩人從未有過任何情感上的關聯。
自然不好插手人家夫妻之間的事。
不過揶揄的話,他還是要說的。
不說他心裏不舒服。
話音剛落。
大家的目光也齊齊看向余天。
想看看他到底該如何化解這份尷尬。
還沒等余天說話,李婉柔率先發言。
“老龐。”
她一邊在桌底拉着余天的手,一邊解釋着,“我老公是在看襪子的材質和做工,他是正經人,可不像你想的那麼好色。再說了,說起好色,誰能比得過你。我還記得上學時,你還在女廁所被老師抓過呢。”
一句玩笑。
惹得大家鬨堂大笑。
李婉柔這屬於綿裏藏針。
既回懟了龐泉。
又讓他無法生氣,無法反駁。
“哈哈哈!”
李婉柔話音剛落,張旺來了興致。
他大笑兩聲,張牙舞爪眉飛色舞地說起龐泉曾經的往事。
“我記得!”
他站起身,一腳踩在凳子上,繪聲繪色地大聲說,“當初啊,老龐確實鑽過女廁所,他說是羽毛球落進去了!那回可真是太熱鬧了,我們在操場上眼看着不少女同學被嚇得花容失色,從廁所哇哇地往出跑!誒呀媽呀,我還記得那誰來着,那個…忘了忘了,褲子都沒提上,露着半拉屁股就跑出來了,可把我們笑壞了!”
張旺說話有個特點。
嗓門極大。
說到興致高時,他的動作表情更加豐富。
一番校園往事出口。
逗得其他同學紛紛大笑。
龐泉也附和着笑。
可心裏卻是十分窩火。
他這次特地從外地回來,除了想看看李婉柔的轉變以及想和範大華談談事兒以外,還想在氣勢上壓過余天一頭。
畢竟自己曾經追求李婉柔沒成功。
而現在事業有所小成,怎麼着也該顯擺顯擺纔行。
他有些期盼李婉柔會後悔當初沒選擇自己。
甚至還想着,李婉柔會拿他和余天做對比。
要是這樣的話,他認爲,沒準兒還真能和李婉柔產生出點兒什麼別樣的情愫來。
總而言之。
他的情緒很複雜。
但這一切。
都是他一廂情願,
“哈哈…”
龐泉附和着笑了兩聲,又開始發難,揪着余天盯着人腿看這件事不放手。
他示意張旺安靜,點了根菸。
吐出煙霧後,他拿煙的那隻手放在桌上,手指輕敲桌面,用開玩笑的語氣繼續問余天,“看材質什麼的,也解釋得通,沒毛病。不過我聽慧如說,你們家不是還在村子裏住嗎,怎麼,難道你也想下海,搞搞經濟嗎?”
一句話。
直接拉低余天的身份。
村裏住代表什麼不言而喻。
就是窮唄。
其他同學也都聽林慧如‘介紹’過李婉柔家裏的狀況。
聽着龐泉的話,再看她們一家的穿着打扮。
這讓他們一度認爲。
李婉柔一家這次來參加婚禮,還真是打腫臉充胖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有在做。”
余天直接回答龐泉。
他指着穿着絲襪的女同學,面帶微笑,語氣平淡對龐泉說,“這位美女同學穿的絲襪,就是我的小廠子做出來的,我剛纔確實是在看它的質量如何。”
“什麼?”
話一出口,龐泉一下怔住,反應了幾秒鐘,他皺着眉問,“你是說,她穿的絲襪是你們家做的,不是港貨?”
這怎麼可能?
製作絲襪需要的東西太多了,可不是手工編織就能生產出來的。
余天家住在農村。
要說編筐編簍,倒是符合他的身份。
可他龐泉再不懂行,也知道製作絲襪需要很多設備和人工,乃至場地等等。
這…
林慧如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不止是他驚訝。
其他同學也都投來不可置信的目光。
張旺一下跑到余天身邊,摟着他的肩膀,一臉奉承,“真的啊?我說嘛,普通農人咋能穿得像你這麼溜光水滑,原來你還真是個小老闆呢,牛逼啊!”
“謝謝。”
余天客氣拿開他的手,迅速瞄了一眼龐泉,又看向穿絲襪的女同學,“你穿着感覺怎麼樣?要是喜歡的話,可以和婉柔說。我們家的經濟大權都是婉柔管着呢,你們又是老同學,讓她送你幾條絲襪,不是啥問題。”
話語中的意思。
就是要反壓龐泉一頭。
而且這還摻雜着激將法,引誘着龐泉上鉤。
果不其然。
龐泉的面子上真有點兒掛不住了。
未待女同學開口,他大手一舉,對余天說,“送啥送,你們做個小買賣也不容易,一月也就賺個十幾張大團結。我呢,在京城混得雖然一般,但條件放在春城,可比你們都要強上不少。這樣吧,既然你提到送絲襪了,那我也不能幹看着,你的攤子在哪兒,那誰,張旺,我給你拿錢,你過去買回來二十條,照顧照顧婉柔家的生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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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
他拿起桌上的小包,高舉另一隻手亮了亮手錶之後,方纔探手進去,抽出二十張大團結來。
張旺立刻接過。
問清地址,和女同學們開了兩句玩笑後,轉身買絲襪去了。
這看起來是龐泉在顯示自己的大度。
但實際上。
他還有更深層的想法。
他想看看余天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不信。
余天這個標準的泥腿子,住在村裏的農人,也能有錢開個小廠?
張旺去買絲襪的空檔。
桌上又恢復了歡聲笑語。
龐泉不再搭理余天。
他不時站起身,到窗口看向樓下。
“你真壞…”
李婉柔在余天耳邊低聲說,“你就是在激他,好增加咱家的銷量是不?”
“嗯…”
余天看了一眼龐泉,低聲回覆,“這小子,這次應該不光是爲了參加婚禮,肯定還有事兒想求範大華。”
“爲什麼這麼說?”
李婉柔小聲問。
“你看。”
余天瞟向他,“他一直在窗口來回踱步,皺着眉頭。我估摸着,他這是準備着說辭呢,指不定還在打什麼主意。”
又過了一會兒。
張旺回來了。
他手裏拿着二十條絲襪,到了桌前,給女同學們分發下去。
“嘿!”
他一邊發一邊說,“老龐,我打聽清楚了,那攤子還真是婉柔家的!生意不錯,我要是去得再晚一點,興許都湊不上這二十條。”
“發吧,發吧。”
龐泉強作笑臉說,“不就是錢嘛,錢咱有的是,這是給咱們同學的見面禮!”
死要面子活受罪。
說的就是這種人。
二十張大團結,對誰來說都不少。
他心裏也偷偷地疼着呢。
女同學們自然是高興。
紛紛誇讚着龐泉大度。
尤其是李婉柔的情況被證實後,她們的態度比剛纔熱絡了不少。
“婉柔。”
其中一個女同學抱過豆豆,“你家孩子真胖乎,咋養得這麼好呢,有機會咱們得多聚聚,好好給我們講講育兒經呢。”
“是啊婉柔。”
另一個女同學也湊到近前,“你們家那個小廠子還招人不?缺個管理啥的,我倒是能勝任。實在不行的話,你們再支個攤子,我幫你們賣貨也行啊!”
人就是這樣。
趨利避害。
對自己有利的事兒,便會想着能不能沾點便宜。
李婉柔溫柔如水。
和她們親熱地聊着。
不多時。
樓下傳來汽車喇叭聲。
張旺聽得真切。
看向窗外,他大喊一聲,“來了!新郎官和新娘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