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兒……”
他聲音嘶啞，劉雪雁聽他說話多時，倒也能聽清他說的什麼話。
但，她連擡頭，擡眼看一眼劉五郎的慾望都沒有，只覺得萬念俱灰。
“他如今是儲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孫殿下，再不是你的以前的哥哥了，斷不能再任性，再爲難蘇翎。”
“雁兒，咱們父女相互扶持，過完下半生不行嗎？”
不說還好，一說，劉雪雁眼淚都止不住，她如今都無法靠近哥哥了，難道遐想和期盼都有罪了嗎？
劉五郎看不見，但是聽力好，聽見劉雪雁呼鼻子，難過的道：“你這孩子怎麼就不聽話呢？感情的事情哪能勉強呀？你乖一些，不去想這些事情，看在以前的情分，太孫殿下也會對趙家照顧一二的。”
劉雪雁苦笑不已，笑命運太捉弄人。
如今，她連姓氏都不能跟哥哥一樣了。
得叫趙雪雁了！
“哥哥他剛剛當上太孫，就把我和爹爹拋棄，也不怕人戳他脊樑骨嗎？如今，連一面都不願與我相見，還說我蛇蠍心腸！
那個蘇翎是什麼好人？還不是個惡毒的賤人而已，真不知道哥哥喜歡那種浪蕩的賤人做什麼！”
“爹，只有蘇翎死了，只要蘇翎那個賤人死了，哥哥就會變回原來的哥哥了，對不對？”
劉五郎氣的捶胸，今日，蕭正和他說了，雁丫頭竟和賢王勾結，害蘇翎身陷危險。
要不是看在多年的父子情分上，只怕會賜死雁丫頭的！
事到如今，雁丫頭不僅沒有半點醒悟，竟還想着害蘇翎！
“雁丫頭，難道爹在你的心中竟一點分量都無嗎？”
牀榻之上的人似笑非笑，儼如一個活死人的樣子。
得不到迴應，劉五郎道：“是爹沒用，是爹沒護好你。”
他推動輪椅，喊了一聲，趙安進來推着劉五郎往外走。
“照顧好小姐。”劉五郎吩咐一聲。
鳴翠福了一下，“是。”
出了劉雪雁的閨房，劉五郎真是忍不住內心的痠痛，扶着輪椅的扶手，緊緊的握着，又重重的捶了幾下。
“老太爺……”趙安不太會安慰人，他跟着劉五郎父女的這些日子，將劉雪雁的心思看得透透的。
按理說，男人三妻四妾的，主子爺納個妾也不是不行，但夫人是個性子極好，卻容不下妾室的人。
即便今日劉五郎成了趙謙將軍，但並無實權，徒留一個無用的封號罷了。
攤上這麼個偏執的女兒，真夠頭疼的。
“趙安，往後你要多多護着大小姐，她往後沒什麼親人在冊，也只是個可憐的孩子啊。”劉五郎感嘆的，又是祈求一樣的口吻對着趙安的方向說。
趙安連忙抱拳，“老太爺嚴重了。”
劉五郎搖頭擺手，“不，如今我只是趙謙，不是太孫殿下的什麼人，萬不要叫我老太爺了！”
譽兒也不是什麼白眼狼，當年被巫蠱之禍牽連的，都平了反。
譽兒還給了錢銀，點撥趙安和一些宮女太監的來將軍府伺候。
這份情，他是領的。
唯一遺憾的是，他也能感覺得到的是，譽兒斷不會答應納雁丫頭爲妾的無力要求。
“明兒，去一趟蕭將軍府吧。”
趙安點頭，“是。”
翌日。
趙安推着劉五郎，不過幾百丈，就到了蕭將軍府，當然，現在府匾已經摘了，此刻正在重新掛匾，題的‘蕭府’二字。
門口的家丁看到趙安和劉五郎，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趙安道：“這位是趙謙將軍，想來拜訪蕭舟公子。”
如今，蕭正也恢復了本命，叫做蕭舟。
家丁也是今日一早纔來蕭府做事，不敢怠慢，於是就去稟告。
不會兒，蕭正風火火的出來，看到趙安和劉五郎還在門前等着，就對那家丁道：“往後趙叔叔來，直接讓人進府便是。”
“是，老爺。”
蕭正這才主動推着劉五郎，又擡着邁過龍門坎，進了蕭府裏面去。
“趙叔叔來，是有什麼事嗎？”蕭正說完，還注意去看劉五郎的嘴，因爲他發音不準確，只能靠嘴型和音調來猜。
劉五郎張了張嘴，又落下。
蕭正也不着急，推着人走，一面說道：“昨日阿譽……太孫殿下那邊也忙，我這府裏也沒人管，今日還在打理，都沒地方招待趙叔叔，還望趙叔叔不要見怪。”
劉五郎搖頭。
蕭府裏也有許多太監宮女在幫着打掃，或是給房屋修葺粉刷，看到蕭正幾人也會禮貌的行禮，等他們過去了，再去忙手上的活。
灰舊的涼亭邊上，太監們正在粉刷新漆，看到蕭正等人，立刻收拾着退下。
“屬下等會兒再來。”趙安說道。
劉五郎和蕭正默認。
等人走遠，劉五郎忽的要從輪椅上掙扎，要給蕭正下跪。
“趙叔叔，你這是要做什麼？”蕭正連忙扶着，斷不讓他下跪。
劉五郎難過至極，卻是哭不出眼淚來。
“我如今殘敗之軀，苟活於世也無甚意思，偏我放不下雁丫頭啊！賢侄，你可否，可否看在你我兩家乃是世交的份上，答應我，照顧雁丫頭？”
蕭正道：“自是沒有問題的。”說罷，蕭正又道：“但，雪雁妹子斷不能再存害人之心了，太孫殿下對之前的事情已很是惱怒的，是看在劉叔叔的份上，纔沒與雪雁妹子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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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有下一次，若是下一次……”
蕭正也不知道會是怎樣的結果！
劉五郎何嘗不知，“我知道，我都知道，所有，我纔來求你，往後若是雁丫頭做錯了什麼事情，你幫我看着她，照顧她一些，斷不要讓她再犯傻了。”
“此事，劉叔叔說的，她也不聽嗎？”他這樣問，是因爲看透劉雪雁的，根本就是個說不通的偏執姑娘。
劉五郎痛哭流涕啊。
蕭正道：“我有心答應趙叔叔，但我管不了她，畢竟還男女有別，人言可畏。”
劉五郎道：“你與雁丫頭本就有婚約……”
蕭正：“趙叔叔，此事別再提了，雪雁妹子她是看不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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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剛烈的女子，蕭正光是想想都要嚇死了！
劉五郎道：“我知道，我知道雁丫頭配不上你。”
“趙叔叔……”蕭正極爲無奈啊！
劉五郎扯了扯蕭正的手，讓他聽他說，蕭正深深忍下那些話，鎮定下來聽劉五郎說。
“我知道，雁丫頭心中只有她的哥哥，她是配不上賢侄的。
但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早年爲了培養譽兒，家中也沒用女眷照料，這才讓雁丫頭性格如此犟扭。
我手腳不便，也看不見，就直說一個苟延殘喘罷了，我只求賢侄看在我的面上，替我看着她，照顧她一二。
對外，她是你未婚妻，你管着她誰人還敢說什麼？”
未婚妻……
“這……”蕭正可爲難了，雖他未想過要娶妻，但也不想多一個像劉雪雁這樣的未婚妻吧？
要是李桃兒知道他是劉雪雁的未婚妻，是不是得幫着蘇翎來恨死他了？
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