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天正要和李婉柔解釋解釋自己的計劃。
豆豆突然大叫起來,指向遠處。
樂曲聲傳來。
原來是公園裏正在組織動物遊行。
各種小動物被訓獸師牽着,掠過人羣,敲鑼打鼓,好不熱鬧。
當然。
都是些溫順的動物。
獅子老虎什麼的,是不敢放出來的。
有幾隻小猴子走在前面。
它們個個調皮可愛。
有的戴着帽子,有的穿着衣服,還有的打扮成女人的樣子,塗抹胭脂,脖子上掛着閃亮的玻璃項鍊。
“爸爸!快看!”
豆豆小手亂抓,掙扎着想要過去看看。
“好兒子,爸爸抱着你去。”
余天抱起豆豆,到了近前。
李婉柔卻沒跟上來,只坐在長椅上,看着父子二人的背影。
煙波柳樹。
難得閒暇。
她靜靜落坐,眼神有些發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爸爸,猴子怎麼還戴着項鍊啊?”
豆豆看個不停,一個勁兒地問着各種問題。
“是啊,你瞧,它胳膊上還帶着手環呢。”
余天指了指,又給豆豆講解了關於猴子的各種信息。
不過豆豆顯然對了解猴子不感興趣。
他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項鍊。
大眼睛裏閃着期待的光芒。
“爸爸。”
豆豆咬着手指,奶聲奶氣地說,“我也想要項鍊。媽媽說,讓我長大了給她買項鍊戴,我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呀?”
“快了。”
余天愛惜地摸了摸豆豆,“好兒子,你告訴爸爸,媽媽想要什麼樣的項鍊,她和你說過嗎?”
豆豆吱吱呀呀比畫着。
小手畫着圈,描述得不太清楚。
這些話兒,都是李婉柔曾經少有的開心時,和他開過的小玩笑。
他卻一直當真,牢牢記在心裏。
“反正就是亮閃閃的,越亮越好。媽媽說,女孩子要好好打扮自己纔行,不然的話,男孩子不會喜歡。”
童言無忌。
豆豆脫口而出。
一番話。
逗樂了余天,也讓他紅了眼眶。
從結婚到現在,他還從沒給李婉柔買過任何一件首飾。
就連結婚時的戒指,還是從村長家借來的。
兩人除了結婚證以外,什麼都沒有。
這麼多年來,李婉柔的身上,就從沒帶過一件像樣的飾品。
余天抱着豆豆跟着小動物們走了一圈。
回來時,李婉柔不知道去了哪兒。
余天找了一會兒,在一個賣舊書的小攤位前找到了她。
此時。
李婉柔正蹲在地上,翻看着手裏的一本‘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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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柔是知識分子的後代。
自身也有文化。
對於書籍報刊,從來都愛不釋手。
余天蹲下身時,李婉柔正喃喃地讀着。
此刻的她,好像完全融進書本中,並未察覺到周邊的變化。
“婚姻是一座圍城,城外的人想進去,城裏的人想出來…”
話落。
她的表情變了變,似乎在思索自己的人生。
“媽媽,媽媽。”
豆豆抓住她的胳膊,“什麼是圍城?好玩嗎?”
“回來啦?”
李婉柔一下醒悟過來,扣上書本。
她心裏充滿閱讀的渴望。
可現實讓她沒法兒靜下心來。
在農村。
女人讀書,是一件很讓人覺得奇怪的事兒,甚至可以和不務正業掛上勾。
尤其是。
八十年代,重男輕女風潮嚴重。
窮人家庭,一般都會讓男孩子上學去,女孩子會識幾個大字就夠了。
“喜歡嗎?”
余天翻看幾本,“買一些吧,拿回去看看。”
“不了。”
李婉柔搖頭,“好些年沒看過書,字怎麼認,我都快忘掉了。”
這怎麼可能呢。
學會的字,絕不會忘掉。
“這書怎麼賣?”
余天直接問攤販。
“你要買多少?要是全要的話,兩塊錢賣你!”
攤販叼着菸捲。
舊書不值錢,一大堆,也就兩塊錢的價格,留着這些,還嫌佔地方。
余天一口答應下來,挑挑選選,找了幾本不錯的文學書刊。
至於一些糟粕,他並未選擇。
挑好後,摞在一起,放在李婉柔面前。
“眼光不錯…”
書寫得很好,富有文學氣息。
這讓李婉柔的心裏有了一絲觸動。
什麼時候,余天也這麼博學了?
他以前對看書這件事,可是嗤之以鼻的…
“喜歡的話,以後我每次來,都給你選。以後啊,咱們家裏也弄個大書櫃,專門給你弄個讀書的房間。你想什麼時候看,就什麼時候看。”
余天溫柔地和李婉柔說了一句,又轉頭看向攤販,“老哥,以後每隔一個星期,我就過來一趟。好書你都給我留下,錢呢,我還是按照兩塊錢的價格給你。”
這可是好事兒。
剩下的書還能賣錢,攤販一口答應下來。
買完書,天色也要晚了。
出門後,余天準備帶着妻兒,去百貨大樓附近逛逛,也看看今天襪子的銷售情況。
“婉柔,你覺得我最近怎麼樣?我什麼都敢想,什麼都敢做,什麼都敢買,你覺得,是不是有些狂?”
邊騎,余天邊問。
話語中,似乎隱藏着另外一種含義。
“有點兒…”
李婉柔覺得余天的這番話,還真是符合他現在的表現。
用狂來形容也不爲過。
兩千塊的樓,說買就要買。
襪子還沒賣出去,就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能發財。
說狂的話。
不算是過分吧?
“婉柔,我也喜歡圍城,我…”
圍城這本書,余天在前世讀過好幾次。
他沒法解釋過往,只是繼續說,“我記得,錢老的書裏,還有一句話說得很好,你想聽聽嗎?”
圍城裏面有很多名句。
不少知青會摘抄下來,作爲自己的座右銘。
余天話落。
李婉柔一時間,還真猜不出他要說什麼。
“你說。”
她略有期待地問。
“好。”
余天說,“錢老在書裏寫過。一個人,到了歲還不狂,這個人是沒出息的。到了歲還狂,也是沒出息的。這句話你能理解嗎?”
“嗯…”
李婉柔點頭,“年輕的時候,該狂就狂。到老了,就要收斂。”
“是啊!”
余天大笑,“所以我最近很狂,我不只是對生活的狂妄,更是對你,愛的癡狂。你是我最愛的人,我要佔據你整個生命,你我都在圍城裏,永遠不要出去。”
“爸爸,那我呢!”
豆豆回頭抓着余天的下巴。
“兒子,你和媽媽都是我的全部。下車吧,讓媽媽帶你先去喫點東西,爸爸去找叔叔們聊聊天。”
到了百貨大樓,余天把李婉柔和豆豆送進小餐館,讓她們娘倆先喫飯。
自己則是直接去找王東嶽,看看銷售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