襪子沒了。
小院的角落裏空落落的。
原本有序堆疊的一堆堆棉襪,此時變成了空氣。
王東嶽先是驚訝,隨後暴怒。
他一把抓住余天的脖領,表情也瞬間變得猙獰起來。
上當了!
這是出現在他腦海中的第一個反應。
看來這一切都是余天的計劃。
之前之所以讓他們去瀟灑,不過是余天的計謀罷了。
興許過不了多久。
還得有人跟上門,把他們強行趕走,送上火車。
“你!你!這怎麼回事?圍上他!別讓他跑了!”
王東嶽警惕地看向四周。
待手下員工將余天團團圍住後,他匆忙出了院,查看院外的情況。
見沒人跟上來,他再度返回。
余天也是一頭霧水。
兩人面對面,他趕緊安慰。
“表哥,你先彆着急!”
他細細觀察一番,解釋着,“表哥,你想想,這襪子怎麼可能是我偷走的呢?要是我乾的,我何必又陪着你們回來?再者說,張小鳳呢?你的人呢?她怎麼也不見了?”
“啊…”
王東嶽猛然驚醒,“對對對,小鳳呢?她…哎呀!哎呀!完了完了!我知道了!一定是張小鳳見財起意,把咱們的貨都他媽給捲走了!這個該死的女人,肯定是爲了還賭債!你們別愣着了,趕緊四處去找!余天,你陪我去派出所,我得趕快報警!”
王東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這批襪子要是丟了,他可真沒法回去見李德民了。
他同時也在想。
還真沒準兒是張小鳳把貨給捲走了。
張小鳳在春風織襪廠工作得不算愉快。
她一個女人,和男人幹一樣的活兒,多少都會遭來別人異樣的目光。
再者說。
八十年代沒什麼新聞廣播媒體。
大家茶餘飯後常聊的,基本都是身邊人的事兒。
張小鳳又不傻,怎麼可能不知道別人談論她。
興許她就是受不了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所以才做出這番舉動的。
“先別報警。”
余天不贊同是張小鳳拿走的襪子,“表哥,派人出去找找,沿路上打聽打聽!這麼多襪子很顯眼,肯定有人能看到。要是報警的話,來回要浪費不少時間,貨物重要,我們先自己找找看!”
“這…”
王東嶽沒了主意。
余天說的不無道理,報警確實會浪費時間。
可王東嶽的心裏又不太相信余天。
現在襪子沒了,他誰都懷疑,誰都不信任。
“還等什麼?”
余天推開這幾個員工,“表哥!再不出去找的話,一會兒可能就真沒了!”
“好…好!”
王東嶽瞪了余天一眼,“我最後相信你一次!要是你真的耍我,我肯定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行人立馬出門。
餘爽家的位置,還算是繁華,雖是晚間,但也有人來人往。
在周遭附近打探幾下之後,還真找到了襪子的去處。
據鄰居在門口乘涼的老太太說。
大約半個小時前,來了兩個拉着板車的小夥子。
他們進院後沒多久,便和張小鳳一起,推着襪子往東邊走了。
“媽的!趕緊追!”
王東嶽有些紅了眼,吩咐手下員工們在路邊撿了一些棍棒和磚頭。
“我騎車先去!”
余天登上自行車,就要追過去,不過被王東嶽一把攔下來了。
“你幹啥?你是不是要跑?”
王東嶽現在警惕得很,可不敢讓余天先走。
“表哥,真不是我!行吧!那咱們一起,一起追過去!”
余天無奈,只好把自行車先交給老太太幫忙看着,一行人跑步前進,直奔東邊跑去。
襪子的重量不輕。
六七百斤的東西,就算是拉着板車,也要費上一些力氣。
一路上。
他們又沿途問了不少人。
這個年代,鮮有低頭族。
幾個人在街上拉着這麼多襪子趕路,很多人看到了都不會忘記。
二十分鐘後。
一行人氣喘吁吁追到即將出縣城的郊區。
黑夜中,在一個拐角處,他們果真看到了三個人,正拉着板車,費力往前走去。
張小鳳跟在後面。
另外兩個小夥子二十多歲的年紀,合力拉着板車。
看樣子,這是要去省城?
“站住!媽的!給我站住!”
王東嶽紅了眼。
他大手一揮,幾個男員工嗚嗷喊叫,緊着衝了上去。
兩個拉車的小夥子見事不好,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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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可能是心裏緊張,崴了腳,摔了個大跟頭,跌倒在路旁。
“媽的!”
王東嶽氣喘吁吁地向他跑去。
到了近前,他騎在這小夥子身上,不由分手,便是一頓電炮。
“呀!”
張小鳳發出驚叫,“王科長,你什麼?你怎麼出現在這兒了?”
“張小鳳!不用你裝!來人,把她給我看住,一會兒一起送到派出所去!”
王東嶽暫時沒工夫搭理張小鳳。
話落。
幾個男員工圍住張小鳳,限制了她的舉動。
余天走上前。
拉住王東嶽還要毆打的手。
他蹲下身。
打量幾眼小夥子。
這小夥子,有些面熟。
曾經在賭場上,余天和他有過幾面之緣。
“爲什麼偷我的襪子?是不是想捱打!”
余天一眯眼,掄起板磚,作勢要打。
“我…”
小夥子吞了口唾沫,滿臉緊張,“天哥…我真不知道這是你的貨啊!要是知道,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想得罪你!”
余天曾經在賭場算是有一號的人物。
雖然老是輸錢。
但愛好打架鬥毆也是不假。
“余天!”
王東嶽不等余天說話,插嘴說,“別演戲了!你倆在這兒演什麼苦肉計呢?他管你叫天哥,你們倆就是認識!我說表弟,你當你表哥我這四十多歲是白活的嗎?來,你們把余天給我抓住!把這些混蛋,一起扭送到派出所去!”
王東嶽勃然大怒。
他認爲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詐騙。
他現在想得很明白。
一定是余天聯合了張小鳳,配合這兩個小夥子,搞了一出調虎離山。
“等等!”
余天也不解釋,一把推開上來的兩人。
他再度掄起轉頭,瞄準小夥子的額頭,惡狠狠地說,“你叫小毛哦是吧?小毛,你知道我是啥人!我現在給你個機會,說出實話來!不然,我今天就讓你腦袋開瓢!”
“天哥!”
小毛嚇壞了,“別鬧,天哥!我說,我說還不行嗎!其實…其實是…”
他說着說着,眼神兒看向王東嶽。
王東嶽不明所以,“你他媽看我幹啥?這是我帶來的貨物,還能是我監守自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