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鴻遠一來,驚動了女德學院的院長顧院長。
顧院長乃是顧鴻遠的遠房堂妹,她的女師父曾在宮中任女官,後創辦了女德學院。
顧院長作爲女師父的徒弟,在師父行動不便之後,順理成章的成爲女德學院的院長。
她穿戴整齊的小碎步過來,正好碰見顧鴻遠站在顧意朧的廂房門前敲門。
“大哥?”
她喊一聲,提着裙襬上了臺階,走過去,“這般晚了,你來做什麼?”
主要是不太合規矩,這女德學院裏,都是富家子女,或者一些犯過錯誤的貴夫人們。
大半夜的外男進來,着實影響不好。
顧鴻遠隨意抱了一下拳,“我實在着急,這就趕來了。”
“大哥着急什麼?可是出了什麼大事?”顧院長問道。
嘎吱……
房門從裏面打開,一個丫鬟出來,對着二人福了下身。
顧意朧從裏面款款出來,臉如銀盤,一雙秋波像是會說話一樣。
一言一行盡顯端莊大氣。
顧鴻遠十分滿意啊。
他的乖女兒,就該是天選之人,就是爲天家所生的媳婦。
顧意朧不明白父親眼裏的欣喜。
面色微微淡漠,對着顧鴻遠和顧院長微微福身,“爹,姨母,你們來所爲何事?”
顧鴻遠滿面紅光,“走走走,進去說話。”
顧院長將別人都遣散,與顧鴻遠一道進了顧意朧的房間。
丫鬟沏好茶,顧鴻遠說:“去外邊候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雖然他的馬伕和護衛也在外邊候着,但是這等大事,還是要更小心謹慎。
“爹,到底發生了什麼?”顧意朧淡淡的問道。
顧鴻遠說:“意朧,以後,你再也不用被人嘲諷議論了,你本就該是飛天的鳳凰。”
顧意朧一頭霧水,就是顧院長也聽得雲裏霧裏的。
但是顧院長反應過來,問道:“是不是皇上從新給意朧指了親事?”
顧鴻遠一路趕,這會兒也渴了,喝了一杯茶,自己續上,一面說:“和這個差不多。”
他謹慎着,但當年,若不是他引薦,這個堂妹哪裏能有今日的成就?
說到底,堂妹一生未嫁,能依附的也只有他,所以並不隱瞞道:“當年,巫蠱之案,皇太孫或許並未葬身太子宮,皇上令我徹查,若是找到皇太孫,意朧毅然是太孫妃!”
顧院長驚呼,不可思議。
原本一潭死水的顧意朧一聽,心不知被什麼波動了一下。
看着爹和姨母開心的樣子,顧意朧也不想潑他們冷水。
她早在懂事之後,被人嘲笑不能嫁人之後,早就看淡了婚嫁之事。
這樣歲月靜好的過着。
在女德學院,她看到了許多被男人們送來教化的女人,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她跟着姨母,教育別人如何三從四德,心底也是質疑的。
爲什麼,她自小就要被許配,未婚夫婿已經死了,她清白之身,爲何不能從新指婚?
既然註定她孤獨一生,也就認命了。
對於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她是不屑一顧的。
嫁給那種自以爲是的男人,還不如在女德學院當個女先生來的自由自在。
只是……
想到自己可以婚配,顧意朧的腦海裏忽的閃過一個身影。
他挺拔偉岸的身姿,丰神俊朗,眉目如墨畫,周身散發着不同於一般人的氣勢。
那種氣勢像是與生俱來的一樣,叫人不好輕易仰望,不好輕易忽視。
他不似別的男人那樣進入女德學院就不停的打量女人們。
他的口中唯有關心妹妹是否聽話,是否住得慣。
他給錢慷慨,一切都是爲了他的妹妹。
他是劉雪雁的哥哥,叫劉譽。
不似別的男人塞錢打聽學院有那些貌美又賢惠的女子,好像真的不一樣。
“意朧?”
顧院長搖了一下她,“你不開心嗎?”
顧意朧忽的回過神來,淡淡道:“爹,姨母,我如今已經習慣這種恬淡的日子,那些俗世並不在意。”
顧鴻遠愣住。
他的女兒才貌雙絕,乃是京畿有名的第一美人,若不是因爲皇太孫的事情,多少人家求娶?
以前,她不能嫁人,所以她性子恬淡一點沒有什麼。
可是現在,皇太孫還活着,皇上的意思不言而喻,是要補償皇太孫的啊!
他的傻女兒!
“意朧,這些年爹知道你的不容易,可是今時今日,爹跟你保證,只要找到皇太孫,你註定是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
顧意朧欲言又止。
最尊貴的女人?
“爹,找不找得到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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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找到了,只是還要覈實身份,意朧,這是真的。”
找到了。
顧意朧忽的想起劉譽的樣子。
知道自己可以婚嫁,爲什麼總是想起這個人的身影?她一定是瘋了。
什麼太孫妃,她根本不稀罕。
若真要嫁人,她想要嫁的人,必定是溫和起來像暖陽,冷冽起來如寒冰,對別的女人不削一顧的。
“即便是找到了,他如今也該二十五六了吧?早該妻妾成羣了,意朧即便當上太孫妃,又有什麼意義?”
顧鴻遠忽的愣住,“你,你說的什麼話?你可是女德學院的女先生!”
“女子婚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皇上指婚之前的女人,即便太孫他妻妾成羣,那都是妾,而你是皇上欽點的正妃?豈可同日而語?你怎能說出這番話來,像個妒婦一樣?皇上指婚,誰敢不從?”
顧意朧噎住,心口堵得慌。
是啊,皇上指婚,哪有她反抗的餘地?她是女先生,平日裏都是如何教導學員的?
到了自己這裏,才知道諷刺。
“何況,太孫他只娶了一個農村女人,粗鄙不堪,怎能與你媲比?你可是京畿第一才女,只要皇太孫瞭解了你,怎會惦記那個農婦?”
說到這裏,顧意朧覺得,既然逃不掉這樁婚事,皇太孫只有一個農婦女人,倒也不算什麼大事。
看顧意朧不說話,顧鴻遠繼續道:“這事,目前只是有點眉目,還要等爹去核查清楚,你知道就行了。”
顧意朧點頭,“女兒知道了。”
爹爲了她的事也焦白了頭髮,如果成親能了卻爹孃的心事,她也是願意的。
那個皇太孫淪落民間多年,但願他身上別都是賤民的氣息。
冥思間,劉譽的一言一行,紳士的模樣又一次在腦中劃過。
原先她不可嫁人,也就罷了。
如今,可以嫁人了,卻只能嫁給皇太孫,真是諷刺!
“意朧,皇太孫的妹妹也在女德學院,你可以與其多多接觸,瞭解瞭解皇太孫以及,皇太孫身邊的那個農婦,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