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漸濃厚,如潑墨。
劉譽先行一步離開用飯堂。
隨後,李桃兒便帶着元娘、陳春、李洪、楊雲、王蘭五人前來。
一一見禮之後。
蘇翎便對元娘說道,“聽錢掌櫃說,元姑姑曾替阿褚打理郊外的莊園,所以我也想辛苦你,郊外的農莊你試着打理可行?”
元娘是一個看着就讓人很是舒服的女人。
面對主子的時候,不卑不亢,舉止端莊大度,眉眼也十分和順。
元娘屈膝就要下跪。
蘇翎連忙攔着,“有事情直接說便是,我這裏不需要動不動就下跪。”
元娘愣了一下,應下後說道:“承蒙夫人厚愛,令我們一家在京畿團聚,奴婢自當鞠躬盡瘁。”
蘇翎點頭,對着另外四人說道:“今日你們登記的都抄錄兩份,一份給我留底,還有兩份交給元娘,之後在農莊一切都聽元娘吩咐行事。”
四人恭恭敬敬的應下,隨後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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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翎又對元娘說道:“夫君與我買的有三千六百多畝農田,今日去了田間,我與農戶們約定,按照之前李員外租給他們的畝數,再交給他們種水稻。”
“但如何種植便由我來決定,今日已經讓他們四人登記了信息,你明日去了稻花村,去請教一下村長,按照方位劃分成四個試驗小組,就讓陳春他們四個分別負責。”
元娘應聲:“是。”
蘇翎繼續道:“還有,我還跟村長要了豆殼、穀殼這些東西,到時候,你與我弄個兩百多斤碾碎備用,等那我和村長商量的糞坑挖好了,就讓村裏的人把那些穀殼,豆殼爛菜葉子,糞便這些的都丟到糞池裏去。”
這些東西都是無用的垃圾,夫人還刻意吩咐儲存起來,雖然不解,但元娘半點不敢馬虎,一一記下。
“你可是有什麼不理解的?”
元娘道:“奴婢雖然不解,但夫人這般安排一定有夫人的道理,奴婢只管做好便是。”
這樣也好,免得解釋來解釋去的,很是麻煩。
李杏兒安排了劉秀住宿後回來,蘇翎便讓李杏兒拿了一百兩銀子來,一併交給元娘。
“這些你且先拿着,什麼地方該花的儘管花,記得記賬便是,不夠再來與我說一聲。”
“還有,記得去買幾匹素紗帶去農莊,嗯,大概能將一畝來地覆蓋完的量。”
素紗……
那可是精貴的。
拿去農莊做什麼?
元娘不得所知,但會照辦,交代完,就讓元娘也回去了。
嘆一聲,蘇翎頗有些迷迷糊糊的。
起身,李杏兒、李桃兒兩姐妹便跟着,岔路口時,蘇翎說:“老爺可在柴房?”
“是。”
蘇翎擡腳,也往後院去。
後院客房住着蕭正、劉秀,房間都熄了燭火,一路顯得昏暗。
李杏兒讓李桃兒回去取燈籠,隨後緊跟着蘇翎的步伐,直往柴房去。
柴房裏更是黑暗一片,伸手都不見五指,李杏兒拿出火摺子,屋子裏倒是亮堂了一些。
蘇翎問道:“你與我進去,還是在這裏等?”
李杏兒想着下邊不知道是怎樣的酷刑,便道:“奴婢在這裏等桃兒拿燈籠過來吧。”
說話間,李杏兒舉着火摺子,照着進入地下室的入口。
打開地板,裏邊傳來比之前更亮堂的燭光。
走下臺階,擡眸就看到劉譽向她走來,蘇翎問道:“他如何?”
劉譽面色一如既往的沉着,說道:“看樣子還能撐着個一兩天。”
蘇翎道:“不急。”
走進去,密室被照得亮堂堂的。
潯音和一個兄弟與蘇翎見了個禮,但見黑衣人閉了一下眼,舉着銅鑼就在他耳邊猛然敲響。
黑衣人悶哼一聲,緩緩睜眼,隨即見到了兩個秀恩愛的男女。
“你,你們要殺要剮來個痛快!”
蘇翎微微含笑,“輕易殺了你,豈不是讓你痛快了?”
黑衣人面色已經很痛苦了。
他咬着脣,隨即說道:“算我求你們了,殺了我吧!”
劉譽道:“只要你說出幕後之人,立刻就放了你。”
黑衣人:“賤奴一個,我是活不成的,可我不能說,不能說……”
“你撐不了多久的,早說早解脫!”
“士可殺不可辱,你們這般會遭報應的!”
蘇翎道:“你有今日,可想過當初殺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莊稼人這便是你的報應?我蘇翎,自認爲珍惜人命,更不是那蔑視,輕視人命之徒,但你……”
想起爹下葬時都沒有一個完整的身體,她是憤怒的!
“你死有餘辜!”
黑衣人無力的哈哈笑出了聲。
“原以爲你真的,真的如此沉着淡定,如今是裝不下去了,還以爲你們夫妻都鐵石心腸!”
被審問的第一天,蘇翎那般淡定的在他面前寫寫畫畫,原來都是故作鎮定。
蘇翎冷嗤一聲,靠在劉譽身上,淡漠的看着黑衣人說道:“這纔是開始,即便你現在不說,也總是會說的。”
黑衣人不屑的模樣,蘇翎懶得去看。
而是對着潯音道:“明日這個時候,便是不停的着人和他問話,最重要的是問出幕後之人,以及我爹頭顱埋在哪裏。”
“我不會說的!”
蘇翎銳利的眼看向他,“你會的,一定會!沒有人能抗住!”
她輕蔑的一個笑容,黑衣人心底一陣陣的顫悚,就這兩日,他都已經極度難熬了。
燭火通明,以及那一面銅鑼……
他的腦子如置身在蚊蠅亂飛的沼澤,連劉譽、蘇翎說話的聲音都嗡嗡嗡的。
他不怕被嚴刑拷問,但整整兩日,他的眼睛都沒有合上過。
困得說話都能睡着。
可偏偏,那些人不讓他睡,他們輪流值守,不停照亮蠟燭。
在他合上眼皮的瞬間,耳膜都要被銅鑼震破!
“殺了我!”他憤憤的看着二人。
蘇翎冷笑一下,“等你好消息。”拉着劉譽便走。
黑衣人有些慌了,他咆哮的喊,“有本事你們殺了我!”
“蘇翎!你殺了我!”
“你們殺了我!”
他暴怒的聲音猶如一頭困獸,最終化作一聲似祈求的音色:“求求你們殺了我。”
上去柴房裏。
李桃兒已經拿了燈籠來,姐妹二人在柴房門外候着。
聽見動靜,李杏兒推門進啦,兩人打着燈籠照亮他們前面的路。
兩個丫頭一左一右在前面打着燈籠,劉譽則牽着蘇翎的手,款步在後。
“翎兒,你是哪裏學的這等酷刑?這不過才兩三日,他竟開口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