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是不是很像,很像他?”
皇帝指着的人,忠福一開始就注意了。
揮揮手,遣散所有宮人,忠福纔對着皇帝說道:“只不過一點點相似罷了。”
皇帝眨了眨昏花的老眼,點點頭,心口越發的堵得慌了:“朕看着,眉眼,舉止投足間像極了。”
說完,皇帝自己又覺得可笑,當年他沒有給先太子和自己一個迴旋的餘地,太子宮哪有活口?
即便是才兩歲的幼兒……
想到此處,皇帝揪着胸口的衣袍,一陣難受。
忠福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又算了。
畢竟這是皇上的家事,一個說不好,可能是會掉腦袋的呀!
回陵王府的路上。
一路風雪,往常劉秀皆是坐馬車的,今日卻與劉譽並駕而驅。
因着風雪蔓延,原本該繁華的街道上,行人寥寥。
劉秀嘆一聲,暗中觀察了劉譽許多回。
猶記得爹第一次看到劉譽的時候,驚訝的張嘴結舌。
聯想剛剛,皇爺爺看到劉譽的反應,是真的覺得太奇怪了。
莫說劉秀,此刻劉譽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
按道理他的長相和爹(劉五郎趙謙)根本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不可能陵王,以至於皇帝看到自己都有些許愣神的時候。
他們看到自己爲什麼會那樣異常的反應呢?會不會去深挖自己的身世呢?
“劉叔……”
劉秀扯了一下繮繩,勒停了馬匹,扭頭看向同時勒停了馬的劉譽。
“我從未問過你,你原戶籍可是假的?”
劉譽握着繮繩的手微微緊了一下,緩緩道:“世子說笑了。”
劉秀呵了一聲,雙腿夾了一下馬肚子,晃晃悠悠的繼續前行。
凡是加入護國軍的人,戶籍一縷重鑄,他是知道的。
所有人都說他和皇爺爺有幾分相似。
可是父親說,皇爺爺的所有兒子裏,唯有先皇太子最像皇爺爺。
可是今日,他瞅着,劉譽的眉目與皇爺爺似乎更像。
後半夜,大雪如鵝毛般鋪天蓋地的下着。
劉譽購置的新宅,睡夢中,有人踏進來幾步,劉譽就轉醒。
不會便是敲門聲,隨即傳來蕭正的聲音。
“醒着吧?”
他翻身起牀,披了大氅,揮手間燭臺瞬時點燃,隨後踱步去門邊,開了門。
“信鴿飛進了劉秀的外宅。”
“幸苦了。”
蕭正‘切’了一聲,“見外了啊,我可是拿錢辦事。”
劉譽讓開身,“咱們喝兩杯。”
蕭正蹙眉問道:“你什麼時候買了酒?”
說話間,劉譽拿了一罈子酒,兩個酒杯,斟了兩杯,遞給蕭正一杯。
“想着蕭大哥愛喝酒,路過酒肆聞着極香,便買了一攤子試試。”
蕭正揭開,酒香撲鼻而來,不禁讚歎道:“這是百味齋的桃花醉,依着你跟褚鈺塵的關係,這酒怕不是你買的吧?”
劉譽低眸,微微一笑,並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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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蕭正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
“嘖嘖,早就聽聞百味齋的桃花醉味道極好,只比御貢酒差了那麼一丁點,今日一嘗,果然一絕。”
可憐他一介酒癡,除了上回褚鈺塵帶去知味齋的御貢酒,這還是第二次喝這麼醇香貴重的酒。
嘖嘖兩聲,“虧得你記着我的愛好。”
“蕭大哥無私幫我,劉譽感激不盡!”
蕭正罷手,“反正我閒着也是閒着,只是,春桃乃是劉秀的留在你家的眼線,足以證明,劉秀必有所圖,
你可想好了,還要在劉秀底下做事?”
“你在想什麼?”
劉譽單手托腮,悶了一口酒,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桌案上輕輕敲打,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蕭正頗有些急了,“劉家的天下,子嗣凋零,如今唯有陵王與賢王可相爭,咱們不一定要綁在劉秀身上。”
“也許,可以選賢王,他的勝算並不小,就賢王的才能,哪裏是陵王和劉秀能比得上的?陵王的勝算不過是劉秀自幼在皇帝身邊長大,甚得皇帝喜歡罷了。”
蕭正來京畿沒多久,倒是將皇室情況瞭解得通透。
“哎呀,你莫要敲了,我頭暈。”
喝了一口酒,蕭正拿出自己的酒壺,開始把罈子裏的酒往自己的酒壺裏倒。
隨後又給各自的酒杯斟滿了酒,“可惜沒有下酒菜,這麼好的酒可惜了。”
擡起的手指瞬時收住,看向蕭正說道:“護國公府實力不可小覷,扶劉秀上位勝算更大,重要的是,那日劉秀去賢王府探望賢王殿下,我曾遠遠的見到一個身影極其熟悉的人。”
蕭正:“什麼人?”
劉譽:“在知味齋那次刺殺,那個領頭的人。”
蕭正張着嘴,驚訝不已。
“人家蒙着面的,穿着夜行服,而且聲音也刻意隱了原聲,你僅憑一個身影,你就懷疑賢王?”
劉譽掃眼看向蕭正,神色嚴肅。
“我也不知道,踏入賢王府,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似乎被包圍了一樣的感覺,是一種很微妙的壓迫感。”
“就一個感覺,所以你還是要選擇在劉秀這邊,哪怕將來劉秀是個大禍害?”
“我的戶籍乃是護國公府安排的,若是他們有心去查我的身份,難保不會把爹查出來,那我們作爲先皇太子一案逃匿者,只會死得更快。”
蕭正瞬間覺得有些危機感。
“蕭大哥怕了?”
蕭正搖頭,“並非是怕死,只是怕我們什麼都沒有準備好,還未來得及伸冤,又被扣上逆臣賊子的帽子。”
他藏匿這些年,雖說如行屍走肉一般,可心底何嘗不是想爲蕭將軍府平反?
何嘗不想走在陽光下,過一個有期盼的人生?
“只是劉秀這小子看似老實,實則賊精,心腸不是那麼好。”
蕭正一語中的。
劉譽道:“這也是我擔憂的。”
好一會兒,蕭正道:“那你是否想過,那傢伙到底爲什麼要針對你?當然我知道,目前爲止,那傢伙顯然未曾對你動過手,可是他所有的動作,實在是太不合常理了。”
劉譽頷首。
蕭正舒了一口氣,恍然道:“哈,原來你都知道。”
劉譽點頭,“知道。”
蕭正不免心煩,又喝了一口酒,“我就怕你爲了他的大業出生入死,結果人家卻覬覦你的女人。”
兩人說話再無半點掩飾,直接拿到了明面上說。
緊握的拳頭,悶不吭聲的砸在桌案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給翎兒,以及他們的未來一個光明的大道。
但代價若是失去翎兒……
劉譽是不敢想的。
可是如今箭在弦上,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若是此時打道回府,將來劉秀要如何戳圓捏扁更方便肆意。
蕭正看向劉譽,見他面色如霜,試探的問道:“若將來有一日,他跟你開了口,你是否……”
“蕭大哥!”
蕭正努努嘴,“我只是覺得蘇娘子是個很心善的姑娘,性格爽快,不輸男兒,這樣的娘子,世上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