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安心住下來

發佈時間: 2024-11-20 17:2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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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劉五郎都看在眼裏。

 怪只怪世道艱難,世道不公!

 作爲農戶的妻子,蘇翎無疑是優秀的,不管放在哪家,她都是個合格的兒媳吧。

 “出去吧,爹累了。”

 劉五郎趴着,眉頭皺在一起,只覺得體內似乎有一股幽涼,漸漸的腐蝕着他傷口的疼意。

 而胸口,心脈卻被護着,絲絲暖意,他方纔那麼怒意森森,竟沒覺得胸口有多難受。

 良久,他閉着眼睛努力的壓下所有憤怒:“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是爹太着急了,快起來吧。”

 劉譽起了身,收拾了屋裏的狼藉,端着盆走出屋子。

 竈房裏,還有煙火味。

 劉譽進去,看着蘇翎還在傳火,似乎在做喫的。

 他洗洗刷刷,洗乾淨了那些污穢的物件,洗淨了手,蘇翎已經去熱菜了。

 他站在竈火旁,看着她忙碌。

 “給雁兒送些去吧。”

 晚飯時,劉譽就端了一人份量去了東屋,劉雪雁、劉譽兄妹也沒用飯。

 劉譽應聲接過,等回來,蘇翎已經盛好飯,坐在餐桌旁等他。

 “你也沒喫嗎?”

 劉譽看着蘇翎兩碗稀飯問道。

 蘇翎點頭:“也不知道爲什麼,好像習慣了和你們一起吃了。”

 她做好飯菜的時候,正是劉家兄妹最傷心難過的時候,她盡然沒有嘴饞,一直餓到現在。

 兩人對坐而食,偶有碗筷碰撞的聲音。

 飯後,蘇翎剛起身,劉譽已經搶了她手中的碗:“我來吧。”

 蘇翎微微含笑,男人拿起筷子在桌上篤了一下。

 收着碗筷便走,硬漢俊男和家庭煮夫、好一副格格不入,卻又讓人溫馨的畫面。

 她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等着。

 “你真的相信我嗎?”她冷不丁的問出口。

 劉譽嗯了一聲,手上動作不減,蘇翎說的對,總比等死來得強。

 他一直都覺得蘇翎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那種感覺讓他覺得很窘迫,又深怕什麼動作不夠自然和雅觀。

 一個少女,她的目光那麼灼熱。

 令他有些不自在,卻也欣然接受。

 洗好碗,他從鍋裏打了熱水過來。

 “我們還得去找藥。”

 “天都黑了,能找到嗎?”

 蘇翎點頭:“蟾蜍,我需要這味藥。”

 “蟾蜍?治我爹的?”

 蘇翎點頭:“這是一個偏方,我相信師父的醫術。”

 劉譽擰了帕子給蘇翎:“等會兒我去找。”

 蘇翎也不客氣,洗把臉。

 “柴火別斷,鍋裏燒上水,等你找回來,我需要烘乾,如果還能去找點雄黃回來會更好。”

 莫大夫留下的藥,還差蟾酥和雄黃。

 劉譽嗯了一聲,已經拿了腳盆過來,直接蹲身,去脫她的鞋。

 “我自己來吧。”

 蘇翎紅了臉,收了那隻可以洗腳的腳。

 劉譽卻伸手拿住她的腳,微微發顫似的:“你的腳受了傷,我幫你吧。

 翎兒,我其實並沒有急切的想娶妻,是我爹突然上了心,所以以後你安心住下來吧。”

 “啊?”

 劉譽聲音有些沙啞低沉:“沒什麼。”

 蘇翎臉色更紅,他剛剛說叫她安心住下來?

 安心住下來,這句話的含義可多了。

 啥意思她可不知道,搖搖頭,也不去細想。

 他將她的腳放在腳盆裏,小腳丫子白晃晃的,像是初露出頭的蓮花。

 淋水,清洗。

 兩人再無人說話,直到洗好腳,劉譽直接將人抱起來,抱回了西屋。

 “你,不怕劉老爹知道氣死嗎?”

 “想必爹心裏也該知道了,我這樣的人家,娶個貴妻根本不可能,配你這樣的人家,門當戶對的吧。”

 蘇翎蹙眉:“什麼呀?”

 “不是你說的不要偷偷摸摸的了嗎?左右別人都覺得你是我的妻子。

 就算我們清清白白,別人也不會相信了,還不如讓你住的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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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翎撓頭,“等我掙了錢……”

 “早些休息。”

 劉譽打斷了她的話,放她在牀上,轉身出去。

 外面已經沒了動靜,蘇翎連忙起身,去了竈房。

 點上燭光,再把火傳旺了一些,就將昨兒藏起來的雞胸肉拿出來。

 雞胸肉就着去腥的蔥段下過煮沸,煮熟後撈起來冷卻。

 她退了火,鍋中的水舀幹,將切好的薑絲,蔥絲放入,蓋上鍋蓋烘烤。

 一刻鐘後,雞胸肉涼了,就撕成絲,拿了石臼搗溶。

 整整一個小時以後,蘇翎拿出烘乾的薑絲蔥絲,再傳了一下火,有了火石子,再將雞肉鬆放進去烘乾。

 一遍又一遍的,天際漸漸有了亮光。

 烘乾了放入石臼搗碎,再烘再搗碎,自制雞精完成,只有一個雞蛋般的量。

 蘇翎從碗櫃後壁拿了個陶罐出來,裏面的雞精也不多,但是對她而言足夠了。

 院子裏有了聲響,蘇翎藏好陶罐,拄着棍子迎出去,正碰到劉譽風塵僕僕而歸。

 “我就抓了這些,這雄黃是在村長家借的,你看夠嗎?”

 呱呱呱……

 蟾蜍的聲音有些滲人。大概有個頭二十隻。

 這個季節,大晚上的能抓到這麼多,鬼知道劉譽用了多大的運氣和力氣。

 蘇翎蹙着娥眉點頭,伸出去的手卻縮了回來。

 “你來吧,看看它們的耳後,皮膚上分泌的白色漿液,有多少要多少。”

 劉譽剛要上手,蘇翎連忙提醒:“要小心,傷口不要碰到那些汁液。”

 天幕拉開,劉譽收集了一個碗底的漿液。

 蘇翎放竈頭外,小火慢慢烘着,直到漿液變幹。

 一個鍋裏熬上了藥,一個鍋裏煮上了稀飯。

 等到喫上飯,已經紅日東昇,天青雲慕。

 三日後。

 劉五郎試探着下了牀。

 雖有些牽扯疼,卻沒再發膿了。

 “爹,你怎麼起來了?”

 劉譽連忙上前扶着劉五郎。

 劉五郎嘆了一聲,站在門口,像是看着院子的柵欄,又像是更遠的田野。

 “想不到蘇丫頭這偏方這樣好用。”

 他明顯感覺身上已經沒有那麼重皮膚壞死的惡臭了。

 聽見劉五郎這般說,劉譽都忍不住欣喜。

 他扶着劉譽去茅房,路途中扭頭看向站在竈房門口的蘇翎,眼力泛着閃亮亮的光。

 少女一襲青衣,拄着棍子站在竈房門前,微風吹起她的髮絲。

 髮絲輕輕拂過漸漸瑩白的臉龐,與他對視時,訕然一笑,如春風拂來,如百花盛開,直抵他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