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實世界裏。
江晚晴緩緩睜開眼。
她擡手，扯掉腦袋上的電極。
江晚晴疼得面容蒼白，額間沁出一層冷汗。
此時，她的頭像是被鐵錘猛擊，又像是被灼燒的熔岩燙傷。
鑽心的疼痛深入骨髓，直擊頭骨。
讓人難以形容的痛感，在她的神經末梢亂竄，想將她整個人撕裂成碎片。
江晚晴從牀上撐起來。
蒼白的臉正對上柳眉那雙溼潤的桃花眼。
柳眉的手緩緩伸過來，微微發顫，輕輕擦拭着江晚晴的淚痕。
她也分不清，江晚晴臉上的到底是淚還是汗。
柳眉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崩潰過，眼淚一顆顆滑落。
“晚晴啊…我對不起你。”
柳眉脫力踉蹌跌倒，雙膝跪在江晚晴病牀邊，雙手捂住臉痛哭。
“我…對不起你，對不起…”
她以前有多討厭江晚晴，現在就有多愧疚。
柳眉一直像防賊一樣，偷偷防着江晚晴。
她覺得江晚晴不知好歹，覺得江晚晴配不上她兒子，覺得江晚晴就是想攀附權貴。
所以柳眉一直對江晚晴百般刁難。
她巴不得江晚晴死在那場大火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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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她看見，江晚晴躺在病牀上頭上插滿了電極，承受着巨大痛苦想去喚醒顧時徹的時候。
她才明白。
兩人，都像小貓一樣，純粹赤忱愛着對方。
柳眉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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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設備戴在自己頭上，她堅持不過三秒。
可江晚晴一直在突破極限，牙齒把脣瓣咬破了，心跳指數攀升，她還在堅持。
柳眉沒有愛過人，也沒有被人愛過。
她從來都無法得知，兩人之間究竟是怎樣的感情，在生死之間也要抓住對方的手。
她猜。
顧時徹心口上有一個空洞，正呼哧呼哧往裏吹寒風，連靈魂都支離破碎。
她猜。
江晚晴恰好能縫補上他靈魂的空洞，將本該屬於太陽的溫暖注入進去。
人們窮盡一生，於茫茫人海中尋找唯一之靈魂伴侶。
有的人和她一樣不幸，在世界兜兜轉轉，最後落得一場空。
有的人則很幸運，下樓去便利店買方便面的路上，就遇見。
“晚晴…”柳眉跪在地上，用手捂住雙眸。
片刻，她紅腫的雙眼擡起，眸中水霧縈繞。
“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那日撞你們車的殺手已經找到了，幕後真兇我也知道了。”
柳眉緩緩抹掉眼淚，扶住牀邊，艱難站起身來。
她細高跟鞋差點沒站穩，江晚晴扶住了她。
柳眉雙眼紅腫，眸子卻清亮無比。
“手上沾血的事兒，讓我來。”
“對了，我託人在國外，尋來一臺新設備。”
“他們說新設備沒有那麼疼，穩定性也更好些。”
那臺新設備，主體花了60億，後續維護費用更昂貴，簡直比燒錢還燒錢。
柳眉感覺心揪着疼。
但現在顧家還需要她撐住，至少要撐到顧時徹醒來。
現在的顧家像是被餓狼圍住的羔羊。
只要稍露出破綻，餓狼羣就會撲上來，啃得連骨頭渣都要咬碎。
“集團還有點事兒，我需要去處理一下，你和時徹好好的。”
她高跟鞋踩在醫院的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響，鏗鏘有力。
江晚晴點了點頭，喉嚨說不出話來。
柳眉回頭，望着呈植物人狀態的顧時徹，眼眶通紅。
她拗過脖頸，紅裙如火飛揚，拎着愛馬仕包跨出病房門。
江晚晴望着柳眉遠去的背影，心中涌上一絲疑慮。
柳眉關心顧時徹，已經超過了後媽該有的範疇。
病房裏，只剩下江晚晴和顧時徹。
她下牀，走到顧時徹面前，低頭吻了他的脣。
“讓我喘口氣，馬上來找你。”
顧時徹毫無反應。
在他的意識裏，顧時徹正在孤獨地尋找她的殘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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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進去！”
“顧夫人，沒有預約不能進去！您就不要爲難我了！”
“讓開，不然我拿包砸你！”
“顧夫人！這裏是總裁辦公室，如果您強行闖入，我只能叫保安了。”
面前，幾個保鏢站在門口，堵住柳眉一行人的去路。
柳眉冷哼一聲，雙手環在胸前，擡了擡下巴。
“好，你們要這麼玩是吧。”
緊接着，她拎着愛馬仕Birkin，一包一個，一包一個，直接撂倒。
10釐米的細高跟再狠狠踹上一腳，直擊要害，疼得保鏢們哇哇大叫。
這顧夫人…武力值這麼高的嗎？！
柳眉漫不經心理了理大波浪捲髮，聲音懶散。
“sorry啊，在沒嫁人之前，家裏是開武術館的，略懂一點拳腳。”
柳眉一腳踢開躺在地上慘叫的人，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
宋文耀漫不經心坐在皮質沙發上，眼睛直直盯在柳眉臉上。
“老早就聽見外面的動靜了，顧夫人動作倒是比我想象中更快。”
宋文耀，就是那個把宋楚然丟在孤兒院，冷漠無情的親爹，爲人陰戾，手段毒辣。
柳眉冷哼一聲，讓手下拿來一個裹着白布的柱狀物件，直接丟到宋文耀面前的茶几上。
白布散開，露出一根沾滿黑血和塵土的殘指。
殘指皮膚上隱約紋着一個黑色的圖騰，是某個神祕殺手組織的標誌。
“宋文耀，想要瞞天過海？”
“你真當顧家沒人了？！居然請殺手！”
柳眉死死盯着他，眸光鋒利。
宋文耀不爲所動，甚至還勾起一抹邪笑。
“你在說什麼，我不清楚。”
“顧夫人一來，就打了我的保鏢，硬闖我的辦公室，還丟些噁心的東西在我桌上。”
“顧家待人之道，還真是名不虛傳啊。”
宋文耀臉色陰沉，隨即擺擺手，示意手下把桌上的殘指丟掉。
“我勸顧夫人做人還是低調一點，要是顧家破產了，你這樣會遭仇家報復的。”
“尤其像您這樣的漂亮女人，下場可是會很慘的，生不如死。”
宋文耀勾起嘴角，語氣無甚波瀾。
殺顧時徹，他本就不打算隱瞞，所以柳眉自然能很快查到他。
柳眉冷笑一聲，看他囂張跋扈的樣子，冷清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
“看來宋總老了，忘了一些往事，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
“比如某個窮小子暗戀某個豪門千金的故事。”
宋文耀臉瞬間陰沉下來，緊緊攥緊拳頭。
“夠了，不要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