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燃擡手,看了一眼腕錶。
“我裝的最高級別安全門,根據他破門的速度,我們還有三分鐘。”
“聊聊吧。”
林燃當着她面開始掐計時器。
江晚晴望着眼前那張陌生的臉,咬了咬脣,半撐在沙發邊。
她現在身體非常虛弱,身上到處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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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聊什麼?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聊的嗎?”
林燃那雙勾魂動魄的眸子,緊緊盯着她慘白的臉蛋。
爲了回來見她,他其實吃了很多苦頭。
他從死神手裏掙脫,換了一張臉,換了一個全新的身份。
還好,在生死的邊緣,他都熬過來了。
只是,江晚晴沒在他的身邊。
林燃開始以爲江晚晴至少過得很幸福,那他也不會再打擾了。
可私下收集的情報確是……
她被顧時徹逼得崩潰,得了重度抑鬱症,在醫院用牙膏皮也要自殺的決心。
在那日商場相遇,林燃故意在送給江晚晴的周邊裏塞了監聽設備。
如果她真的幸福,林燃便不會再打擾。
可是,江晚晴並不是。
思緒回來,林燃輕笑出聲。
“離開他吧,到我身邊來。”
江晚晴搖了搖頭,決然拒絕。
林燃垂在腿側的手攥緊,強壓着情緒。
“難道你不想離開嗎?”
“不想。”江晚晴臉上帶着決然,聲音低啞。
“可是顧時徹快把你逼瘋了!”
“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裏,我們可以有全新的生活,和我之前承諾的那樣。”
不遠處,砸門聲繼續,轟然作響。
江晚晴低下頭,讓林燃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更看不清她冷笑的嘴角。
顧時徹把她逼瘋了。
他林燃,難道不會嗎?
林燃還想勸說江晚晴:“晚晴,你難道沒有發現嗎?”
“你現在所遭受的一切痛苦,都是因爲顧時徹!”
“你被他傷害,被他身邊的人傷害,他這個人就是精神病!”
“晴晴,可能你不知道,顧時徹他患有多重人格障礙,他真的是個瘋子!”
“也許有一天他會動手殺了你!晚晴,我說的都是真的!”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把蒐集的情報給你看,顧時徹真的患有精神病。”
“我絕不會這樣對你的,我……”
林燃眼眸酸澀,緊緊上前掐住她的肩頭搖晃。
江晚晴打斷了他的話。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天相遇的時候嗎?在大學後山那條小巷裏。”
她的語氣平靜至極。
“我才上完通識課,懷裏抱着一大堆書,那天…我可能發燒了,頭很暈。”
“我身體不太舒服,想快點回宿舍,所以抄近道,走了那條人跡罕至的小巷。”
林燃眼皮子一顫,不動聲色地移開眼。
他當然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
宋楚然自導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
他事先託人在江晚晴喝的水杯裏下了藥。
讓江晚晴頭暈目眩,選擇抄近路回宿舍。
然後又找了幾個校外的混混,把江晚晴圍在後山那條滿是泥濘的小巷子裏。
那羣混混不停對着她開黃腔,說着一些噁心的話,甚至還上前動手動腳,扯她衣服。
而宋楚然則躲在大樹背後,冷淡看着這一切。
在江晚晴最後絕望的時候,跳出來救了她。
江晚晴緩緩擡起了掛淚的小臉。
“幾個混混把我圍住,我很害怕。”
“後來你出現了,把他們打得鼻青臉腫,混混倉皇逃走。”
“你脫下衣服,蓋在我身上,把我從泥潭裏扶起來。”
“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學妹別害怕,宋學長來了。”
她哽咽着,眼神筆直望着他。
“你救了我,那一刻…我是真的很感激你,我沒有多想什麼。”
“所以…當你被顧時徹關在地下室裏,我也想救你。”
“是真的想救你。”
江晚晴邊流着淚邊笑了。
她的語氣很平靜:“那一晚,我把你從顧時徹手裏救出來,送到酒店。”
“也是在那一晚,我一下樓又被幾個混混圍住。”
她用髒亂的袖子抹掉眼淚。
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我被幾個混混推倒在地,被他們扯爛衣服,被他們咒罵。”
“當我擡頭望向上空時,我看見…酒店最頂層的燈亮着。”
“一道黑影站在欄杆處,一臉平靜望着差點被凌辱的我。”
林燃身子一頓,喉結上下滾動。
“那一刻我就明白了…酒店樓下那羣混混是你找來的。”
“我們第一次相遇,在後山堵我的混混,也是你找來的。”
“只是…在酒店那一次,你根本就沒打算來救我,你是想用這種極端的手段懲罰我。”
“你想看着我被那幾個人侮辱,然後又裝出‘我依然會愛你’的模樣。”
“如果不是顧時徹趕來,我可能…”
江晚晴笑了,脊背挺直,望着他的眼神冰冷。
林燃僵在原地,聽着她的話頭皮發麻。
他伸出手,想去握住她的手腕,卻被江晚晴躲開。
江晚晴一臉厭惡:“所以…你和真正的瘋子又有什麼區別。”
“你還說什麼…絕不會這樣對我。”
“至少,顧時徹不會用下三濫的手段對我。”
江晚晴的聲線微顫,一字一句皆是失望。
他能忍心看着自己差點被混混玷污,被這樣毆打,只是爲了演一齣戲。
林燃垂眸,難掩眼裏的悔恨。
他嗓音顫抖道,說出違心的話:“晴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沒有做過…傷害你的事情。”
“那幾個混混跟我沒關係。”
江晚晴盯着他那張陌生的臉,沉默了許久。
轉而,她無聲笑了。
三分鐘要到了,她和宋楚然,不…和林燃之間的緣分早就被斬斷。
門被一腳踹開。
顧時徹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戾氣,站在門口。
他把手指捏得嘎吱作響,緩緩走進林燃的別墅內。
林燃冷笑一聲,轉身默默注視着顧時徹。
兩人無聲對峙。
顧時徹壓低聲音:“好久不見,林燃先生。”
“不,應該…叫你宋楚然吧。”他眸子閃過冷光,緩緩上前。
沾了塵土的皮鞋踩在灰色大理石地面,步伐鏗鏘有力。
林燃一臉平靜站在原地,然而內心卻天翻地覆。
他掛着漫不經心的笑容道:“嗨~精神病先生,嗯~該怎麼說呢。”
“現在的你,是哪一個人格?”
“主體?黑化?還是說…連你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