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鹿漫無目的地走在沿江大道,天氣微暗,有雨的跡象,江風夾雜着淡淡的水霧迎面吹來,鹿鹿下意識抱了抱膀子,身體被冷風吹得瑟瑟發抖,但是頭腦卻越來越清明,浮躁的心也慢慢沉了下來。 .
走過那個她常來的咖啡館,鹿鹿猝然停住腳,轉頭看向咖啡廳,明亮的咖啡色玻璃倒映着她狼狽不堪的身影,頭髮被風吹得左右飄動纏繞在臉龐,她也不去理會,雙手抱着胳膊靜靜地站在風裏,空慢慢飄起了雨霧,咖啡店裏昏黃的暖色燈光引誘着過路的人,但她並沒有進去的打算。她看着自己頹廢的模樣,心裏暗自做了一個決定。
雨雖然不大,只是呈霧狀慢慢隨風往下飄,但是路的行人已經行色匆匆地往地鐵公交站臺活着商場走,鹿鹿沒有什麼目的,依舊不疾不徐地往前走。她的目的地是地鐵站,但是她並不想這麼快回去,那畢竟不是自己的家。
鹿鹿彷彿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夜晚,揹着包從孤兒院走出來,在路茫然溜達了好久,不知道究竟該往哪個方向。
天漸漸籠罩起暮色,她還在路慢慢走着,走過了好幾個地鐵站,頭髮衣服已經在雨霧的浸潤下變得潮溼,嘴脣發紫,身體對冷意卻不像先前那樣敏感。她把凍得冰冷的手換了個姿勢繼續抱着肩膀,計劃者接下來的生活。
突然,一陣刺耳的喇叭聲驚擾了她,鹿鹿下意識往邊躲了躲,但是車子並沒有駛離,固執的又按了下喇叭,車燈一閃一閃照在被雨水打溼的柏油馬路。鹿鹿疑惑的回過頭,透過車燈下的雨霧密密麻麻,她皺着眉頭看向坐在車廂裏的人,燈光有些耀眼,她並看不真切裏面的人。
等車裏的人打開車門走出來的時候,鹿鹿的心往下沉了沉,轉身想走。如果說這個時候她最不想看見誰,除了喬慕安,是範越澤了。
範越澤大步跨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同時擋住她的去路。鹿鹿擡眼看了他一眼,連敷衍都懶得敷衍,靜靜的看着他,面無表情,準確的來說,她凍僵的臉已經做不出任何面無表情之外的任何表情。
“車。”範越澤簡單利索,也不繞圈子,邊說把外套脫下來罩在她身。鹿鹿想拒絕,但是奈何寒冷使她的動作也變得遲緩了許多,來不及阻擋,衣服已經完全把她包裹住了,同時按肩頭的兩隻手掌暗示着主人的強硬。
“放開。”鹿鹿有些反感,沒錯,曾經讓她無眷戀的味道,如今已經讓她感到厭倦反感。
“別任性,先車再說。”範越澤皺着眉頭看着她被凍得發紫的嘴脣,眼神複雜。他在咖啡館的時候看見失魂落魄站在外面的她,鬼使神差地丟下正在逛街的宋之然,悄悄跟在她身後。
那是他認識鹿鹿以來,第一次見到鹿鹿那種神情,連以前他們吵架甚至分手的時候都不曾出現過。看着她茫然的站在咖啡店前,江風吹舞着她的髮絲,眼的神情讓他心疼,他再一次咒罵了自己,他覺得與鹿鹿分開以後,她有任何的不幸都是由他造成的,他給了她幸福,又殘忍的奪走,沒有這更混蛋的了。
鹿鹿知道來硬的自己不過他,她強自牽扯出一抹僵笑,努力讓嘴脣不那麼抖,“我到前面的地鐵站,不……不用麻煩了。”
範越澤根本不爲所動,他親眼看見她走過一個又一個地鐵站,剛剛纔走過一個,離下一個地鐵站還有好一段距離。
看着她故意僞裝的堅強,心裏狠狠一抽,冷着語氣說:“是讓我抱你還是自己走?”放在她肩的雙手慢慢收緊。
鹿鹿一聽,心裏一股無名火伴隨着那股委屈一起爆發出來,她猛的用力想掙脫他的手,近乎歇斯底里,“爲什麼,我爲什麼要聽你的,你們都憑什麼!憑什麼……”鹿鹿近乎失態的哭泣着,胡亂捶打着範越澤結實的胸膛。他任有她發泄着,靜靜的看着他,眼神複雜。
鹿鹿哭泣着,嘴裏不停重複着一些不成句的話,不知道過了的多久,她的聲音慢慢變小,最後變成無聲的抽泣,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範越澤見狀一把撈住她的腰,把她打橫抱起放進車裏。鹿鹿睜着眼睛頭靠着車窗,不哭也不鬧,完全平靜了下來,似乎剛剛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精力。她睜着一雙眼睛看着車窗外,像是一個被抽去靈魂的娃娃,空洞毫無生氣。
範越澤看了她一眼,發動了車子,沒有問她去哪,漫無目的地在路行駛着。範越澤緊緊握着方向盤,雙手握緊又慢慢鬆開,常年的部隊生活讓他的手看起來大而有力,不同於喬慕安的白皙修長,但是也不難看,透出一股那人粗獷的力量。
曾經摩挲着那雙粗糙帶着薄繭的手掌,乾燥而溫暖的質感,讓鹿鹿以爲那是她的歸宿,那結實有力的胸膛是她夢寐以求的港灣,但是,生活總會在你覺得最美好的時候讓你體驗一下現實的殘酷。
範越澤壓抑着內心的怒意,對自己的怒意。看見鹿鹿站在雨的那一剎那,他想狠狠打自己一拳,他知道如今的這種局面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闖進了她的生活,給了她擁有幸福的希望,明知道她的脆弱與無助,卻又殘忍的傷害她。
現在在她最脆弱的時候,他連給她一個擁抱的權利都沒有了。曾經那個善解人意,抱着他撒嬌說想他的女孩子,他親手推開了她,讓她重回那種孤獨無助的生活,讓她受了委屈只能一個人在雨漫無目的的遊蕩。
範越澤啊範越澤,你******是個混蛋!他砰的一拳打在了方向盤,鹿鹿下意識縮了下身子,轉過頭茫然無措地看着他,烏黑的水眸帶着一絲恐懼,眼眶紅紅的,讓人心生憐憫。
“對不起。”範越澤低聲說,在心裏暗罵自己。在部隊這些年,嚴格的軍規和高強度的軍事訓練造了他嚴謹沉穩的個性,從默默無聞的新兵蛋子到人人信服的班長連長,他從來沒有失控過,也從來沒有覺得對不起誰過,除了鹿鹿。他想彌補,卻找不到機會。
突然,嗡嗡的手機震動打破了他的思緒,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宋之然,按掉又放了回去。但是手機明顯沒有此停住的意思,掛斷不到三秒,又接二連三的響了起來。嗡嗡嗡的震動也引起了鹿鹿的注意,她靜靜地看着範越澤,等待他拿起電話接起活着再一次掛斷。
範越澤心煩意亂的拿起手機,打開車窗直接扔了出去,剛好一輛車駛過壓在面,手機恢復死寂。車廂裏又恢復了平靜,鹿鹿轉過沒有說話,繼續盯着前面的擋風玻璃,看着不斷飄落的雨絲打在玻璃,然後被雨刷一遍又一遍掃刷乾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半糖言情小說 https://power-veg.com/
/41/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