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又一次八百里加急送入京都。
這次,滿皇都的人都知道,北蠻使臣要來了。
秦瑤家附近的鄰居們現在談起最多的就是使臣入京之事。
如今太子殿下禁足,長公主和太子爭鬥已經沒什麼新瓜可喫,皇都百姓們正覺得乏味呢,這北蠻使臣來得正好,大傢伙終於可以換個新話題聊了。
是以,當北蠻使臣即將抵京的消息從北樓關傳來時,京都上下都十分激動。
秦瑤稍微往自家門口閒聊天的姐妹堆裏站站,就能聽見大傢伙在議論此事。
西面邱家,一家子都在西市互市監當差,那地方主管外商貿易往來,盛國內的消息他們可能不是第一手,但盛國以外的事,整個寬正坊還沒有比他們更新鮮的。
邱老太太一邊納鞋底一邊說:“你們還不知道吧,這次北蠻出使咱們盛國的使臣團頭領,是蠻王的親叔叔,就是那個赫赫有名的北蠻攝政王呼延闡王。”
這攝政王名號一出,王瑾家的採買婆子頓時露出了憤恨的眼神,“這闡王害死了咱們大盛多少人,他居然敢來?”
旁人知曉王家男兒皆死在了戰場上,而且還不是死在四分五裂的內戰之中,而是死在了盛國即將一統天下,北蠻乘機入侵之時的北境邊軍。
於大娘便拍拍那王家採買婆子的肩膀,安撫道:“國仇家恨不能忘,但眼下兩國休戰,咱們爲了後人想想,還是要以大局爲重。”
那採買婆子哀嘆一聲,應該也是想起了家中小少爺,這才把惡聲忍了下去。
不過偏過頭去,還是朝地上呸了一聲,恨不得一唾沫吐到那闡王臉上去!
衆人見狀,又紛紛前來安慰。把人哄好了,大傢伙繼續追問邱老太太,還有什麼消息沒有。
“不是說這次北蠻使團還把公主也給帶來了?是哪位公主?”張桂芝好奇問。
蠻王不但有衆多姑姑,還有衆多姐妹,便是女兒,在她們惠陽郡主和親過去時也有兩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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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還未有兒子,要不然她們郡主更受委屈。
邱老太太道:“是蠻王一母同胞那位,叫什麼緹什麼香的來着?”
真是爲難她這個老太婆的記性,這蠻人的名字長得要命,好半晌纔想起來,一拍大腿,道:“鵠紇緹香!”
衆人搖頭,不知道,不認識,但能跟隨使團入京,這位鵠紇緹香公主應該在北蠻頗有地位。
“多大年紀的?帶了公主來,不會是想跟咱們盛國招駙馬,想親上加親的吧?”
提到這個,秦瑤的八卦之魂也燃了起來,把手裏的南瓜籽遞過去,一邊與衆人分享一邊豎起耳朵聽。
邱老太太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但這位公主年紀輕,才十六歲,按照北蠻的規矩,皇室女子十八才能婚配,應該還沒有嫁人。”
於大娘一拍掌,“那定就是了!北蠻公主要來咱們這選駙馬呢!”
她這大嗓門一開,整個寬正坊的人都知道北蠻來了個公主,要在京城擇駙馬呢。
這一傳十,十傳百,不知道怎麼的就傳入京都尚未婚配的世家公子們耳裏,嚇得想躲。
誰不知道北蠻那破地方苦啊,冷得要死,聽說住的還是帳篷,連他們府上馬棚都不如。
喫的就更不要說了,頓頓不是羊奶就是羊肉,連青菜都沒得喫。
想喫個果子都沒有,拉屎都拉不順暢。
就這種環境,那鵠紇緹香能長得好看嗎?
只怕是又黑又壯,一笑便是滿嘴的黃牙。光是想象一下,這些世家貴少爺們那是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
不過這種‘好事’一般的家室還真夠不上,反而是那些郡王世子公侯們,要多加小心了。
當然也有自覺能喫苦,不怕妻醜,在皇都混不下去的紈絝子弟,覺得自己或許可以藉此平步青雲,已經暗暗在籌劃,到時候如何與鵠紇緹香公主製造一個一眼萬年的偶遇。
秦瑤在家門口站了一下午,瓜都喫飽了,見阿旺和殷樂買了一堆新鮮瓜果回來,心滿意足打道回府。
見到秦瑤進門,殷樂立馬激動道:“師父,京都原來也有瓜田呢!”
“我們今日到北市那邊,看到了許多拉着胡瓜過來賣的,我還當是什麼新鮮玩意,湊上前去一看,這可不就是我們村裏的西瓜嘛!”
秦瑤大感驚喜,快步走進廳內,桌上就放着兩個圓滾滾的綠皮瓜,哈哈一笑,“終於有瓜吃了!”
她就說呢,今年這個夏天總覺得缺了點什麼,今天一看到這兩個瓜,就明白過來了,沒有西瓜喫的夏天,那能完整嗎?
秦瑤先給自己倒杯涼水壓壓饞,讓阿旺放下手裏那些喫食,把買來的兩個大西瓜抱到後院去。
先放井裏冰鎮着,一會兒等家裏人都歸齊了再開喫,冰冰涼涼的,想想都有點迫不及待。
阿旺應着,抱起兩個大西瓜去了後院。
殷樂手腳麻利的把買來的東西歸置好,食材拿到廚房放好,零嘴兒分門別類放進食盒裏。
新鮮買來的桃酥還帶着熱乎氣呢,酥酥脆脆,先給師父拿去嚐嚐。
今天還買了一袋糯米一袋綠豆,阿旺說他準備拿來做涼米糕配綠豆沙喫,解暑。
殷樂把米和綠豆都倒進相應的陶缸中,這才一邊拿乾淨帕子擦拭臉上汗珠一邊走回大廳同秦瑤興奮的說:
“師父您聽說北蠻使臣要來的事了嗎?”
秦瑤喫着桃酥,嘴巴張不開,點了點頭,眼神詢問她有什麼新鮮消息。
殷樂在她身旁椅子上坐下,神神祕祕湊近道:“您猜皇上派了誰去接使臣?”
秦瑤搖頭表示不知,但看殷樂這難掩興奮的模樣,試探着猜測:“難道是國師?”
本來還打算賣個關子的殷樂頓感挫敗,一把將敷在額頭上吸汗的帕子拿下,無趣的點了點頭,“對,就是國師,剛剛聽街上的人說的。”
秦瑤有點意外,按道理來說,因武生一事太子被禁足,身爲太子背後的男人,司空見應該老老實實待在府中避嫌纔是。
結果距離太子禁足纔過去一個月,司空見就成了接待使臣。
難不成豐王這件事,皇上並不想深究?
“嘶~”秦瑤吸了一口涼氣,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