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一把搶過劉季手上的飯碗,筷子也顧不上用,拿手把食物瘋狂的扒進嘴裏。
幾乎不嚼,直接嚥下去,直到胃裏的啃噬酸癢有所緩解,這才放慢速度。
“給他碗湯。”怕人噎死在自己家,秦瑤趕緊囑咐道。
殷樂點點頭表示明白,把人帶到一旁的飯桌上,好菜好湯好點心的供應着。
秦瑤夫妻兩回到主位上,秦瑤坐着,劉季站着。
“娘子,他說了什麼?”劉季好奇問。剛剛武生說得太快,他都沒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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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隱約聽見什麼“以權謀私”、“搶佔門客大量田宅”之類的。
可太子殿下已經萬人之上,一人之下了,還需要搶佔門客田宅嗎?
所以,這人到底是誰啊!劉季急得抓心撓肝,今天要是不能知道這個祕密,他一準睜眼到天亮。
好在娘子對他還是寵愛有加的,招招手示意他附耳過去。
秦瑤在劉季耳邊嘰咕幾句,劉季聽得睜大了眼,差點驚呼出口。
但他反應及時,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激動的在廳內來回踱步。
不得了啊,居然是豐王爺。
那武生聽見的祕密,其實是豐王爺以權謀私,在封地上以低於市場價的超低價,買入門下門客屬官的田宅。
說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但其實人家根本不願意,只是迫於豐王權勢罷了。
被買屬官家中後輩有所不滿,當街發表了一番言論,結果人就被流放了,還死在了路上。
這事本來只在封地上,以豐王手段只要封鎖及時根本傳不出來。
但是!
偏偏傳出來了!
國師將消息壓了下來,拿着這個消息入宮與太子商議,是否要將此彈劾消息壓下。
畢竟豐王明面上還是支持東宮的,是一把對付公主府的利劍。
而且百里家的封王這幾年死的死,貶的貶,維護皇室正統的王爺裏,只剩豐王這一個能成氣候的了。
爲了江山大計,太子選擇將消息暫時壓下。
當日東宮太子妃正在府上設宴,邀請京中各家小姐賞桃花看戲。
武生演完戲路過太子書房後巷,不巧就聽見了國師大人和太子殿下商議豐王低價購置手下屬官門客田宅之事。
再然後就被發現了,東宮黑騎全部出動,明面上說是有刺客,爲保證各府小姐的安危,親自護送各家小姐回府,實則篩查。
暗裏,當時在書房附近活動的侍從宮女全部被帶入地牢,嚴刑拷打。
很快就查到戲班少了一個人,結果便是整個戲班都因爲武生出逃之事,枉死地牢。
“你既然逃出去了,怎麼還跑回來?”秦瑤不解問。
武生忙着乾飯,頓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艱難嚥下口中食物,啞聲道:
“班主等人都因我而死,我在這世上再無親人朋友,我想回來將此事揭發,與太子國師同歸於盡!”
話說得狠,臉上卻落下了悔恨的淚水,“早知今日,當初我就該畏死,將罪責一人擔下,也不會害了班主他們.”
劉季看着他哭得眼淚汪汪,遞給他一張手帕,“擦擦淚吧,喫飽了好上路。”
武生:“???”
也對,他們明日就要將他送到京府衙門,他只希望班主口中的青天大老爺京兆尹盧大人,當真是百姓的青天大老爺。
若不然,他們官官相護,他也難逃一死。
劉季沒錯過武生眼裏閃過的期翼,心裏更覺得這人可憐。
知曉了這樣的祕密,他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
等等!
劉季突然想到什麼,目露驚恐,沒閒情再逗武生,趕緊回到秦瑤身前,壓低聲音問:
“娘子,要是武生說他已經把祕密說出來,你我二人百口莫辯啊!太子手下黑騎不會連我們也一塊兒抓走滅口吧?”
退一萬步講,就算武生打死不承認將祕密說出去過,可人最怕疑心。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去,斬草除根,他們一家八口豈不是——
“完了!”
“完了完了!”
劉季一屁股跌坐在太師椅上,摸摸椅子扶手,看看這廳內富麗堂皇的佈置,再想想自己的大好前程這些難道都要離他而去嗎?
“娘子。”劉季又湊了上來,一邊警惕的盯着痛哭流涕的武生,一邊說:“咱們把他交給國師,把老師換出來,你覺得怎樣?
秦瑤沉默良久,也是被自己魯莽將人扛進家門的舉動鬱悶到了。
果然啊,路邊的男人不能撿!
這一撿,居然撿出一個大麻煩來。
爲今之計,只有將人殺之掩藏,當今晚這件事從沒發生過纔是上策。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殺氣,武生停下了痛哭,緩緩扭頭朝夫妻二人看過來。
“夫人.不打算送我去京兆府衙了嗎?”武生警惕的問道。
夫妻兩沒有回話,沉默的氣氛令人窒息。
武生嘴角一撇,蔑笑道:“這個人人自保,只爲自己,看着一樁樁冤案在眼前發生卻冷眼旁觀的世道,看來是沒有公道二字可言了!”
他端起湯碗,喝完最後一口湯,一抹嘴巴,霍然站起身來,身姿挺拔。
武生脖頸高高昂起,好像要把他們這些冷眼旁觀的漠然看客都踩在腳下。
他說:“我喫飽了,夫人動手吧。”
阿旺立馬看了秦瑤一眼,她說動手他絕不遲疑。
畢竟如大老爺所說,他們這些人各個都不是什麼正氣凌然的人,遇事明哲保身是首要。
殷樂眉頭深深皺了起來,疾步走到秦瑤跟前,“師父?真的要嗎?”
她始終堅信師父絕不是武生口中遇事冷眼旁觀,不講公道二字的人。
若不然,也不會有今日浴火重生般的她!
秦瑤對上殷樂堅毅的目光,那雙眼裏還有光,她和她們都不一樣,哪怕曾深處陰暗,仍舊相信這世上會有光。
而在殷樂眼裏,她這個師父就是她的光。
殷樂對自己的自信,讓秦瑤自己都覺得有點不自信了——她真沒有她覺得的那麼好。
“動手啊!”武生嚷道。
早死早超生,吊着人算個什麼意思!
秦瑤不爽的瞪了武生一眼,“遇到我,算你好運。”
殷樂大喜,“師父!”她就知道自己沒信錯過人。
秦瑤給了欣喜不已的殷樂腦門一巴掌,“笑個屁,去,把他給我綁起來,嘴堵上。”
“好!”殷樂也不問爲什麼,反正按照師父說的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