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正在新買來的梳妝檯前用紙筆計算着什麼。
屋內點了三盞燈,外廳內一盞,牀邊一盞,還有一盞點在梳妝檯上,光線很足,足到任何旖旎都生不起來。
只花了一秒鐘,劉季就意識到自己可能想錯了,屋內並沒有一場那什麼交易等着他。
暗暗嘆了一口氣,把熱糖水端到梳妝檯前。
秦瑤很自然的伸手接過喝了半碗,碗還到托盤裏,繼續在紙上勾畫幾筆,才停下來。
“今天花了差不多七十兩銀子,這京城物價貴,錢根本不經花。”秦瑤吐槽了一句,默默把紙上算出來的存款餘額用筆頭塗掉。
劉季眼神再快,也只掃到一個數字一。但他篤定,這個一後面墜着至少四個數!
有那麼多錢,區區七十兩銀子算什麼。劉季心中小人豪氣萬千的哈哈笑到。
秦瑤示意他到小廳,夫妻兩面對面坐下開始談正事。
劉季坐得筆直,雙手搭在膝蓋上,認真樣。
秦瑤道:“明天一早我們兩出門去國師府探探路,看看那邊的守備情況,我負責探路,你負責打聽,與國師相關的信息越多越好”
秦瑤說着,劉季記着,雖然不懂爲什麼要去打聽國師有什麼喜好,與什麼人結交,又與什麼人敵對,但是,娘子說的話肯定有她的道理。
兩人聊了小半個時辰,商定好了明天的主要行動路線和集合地點等等細節,秦瑤便打着哈欠,把劉季踹出了房門。
看着清靜下來的房間,秦瑤輕輕嗅了一口室內這讓人安逸的空氣,倒在今日鋪好的新被褥上,美美睡去。
清晨,隔壁鄰居家雞一叫,秦瑤就醒了。
院外傳來一聲聲:“收夜香咯!收夜香嘞!”
清晨冷淡的空氣中,似乎也多了一股不好描述的味道。
阿旺已起,打開後門叫住了收夜香的老頭,把家裏茅房囤積的幾桶夜香全部倒進老頭帶來的大木桶裏。
新的一天,就在這股奇妙的氣味兒中開啓了。
沒有在家裏喫早飯,秦瑤和劉季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出門去了。
走前,秦瑤囑咐四個孩子把寫好的檢討整理出來,今晚回來自己要檢查的。
本還有些瞌睡的兄妹四人一聽見這話,瞌睡瞬間清醒,忙不迭應好,站成一排目送爹孃出了門。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聽,兄妹四人很懂事的什麼也沒問,各自回屋準備自己的檢討稿子。
秦瑤和劉季走出永通坊,在路邊攤一人買了份包子,一邊喫一邊往北行去。
兩人都是外地口音,但凡張口問路,大部分人都很友好的給兩個新來的外地人指路。
就這樣一路問一路走,兩人終於來到了過河的地方。
原來陽河下有三道橋,一道大橋直通紫微宮,是百官上朝必經之路,等閒人不得入內。
另外兩道橋,一道通往最西邊的上陽別宮,皇家度假宴請休息聖地,全年封閉狀態。
唯獨東面一道橋,是供普通百姓通往北市的。
橋下還有很多船隻,可以划船遊河,河岸兩邊全是酒館茶樓飯館,白日裏只是平平。
可到了夜裏,河岸兩畔燈火通明,歌舞彈唱,美酒佳餚,美人詩仙,醉生夢死,是京都頭號銷金窟。
想到這地方來耍,兜裏不揣上千金都沒底氣。
秦瑤一把拽過盯着那河對面花樓裏彈唱美人的劉季,過橋來到北面。
國師府很好找,距離東宮最近的一片府宅,最大那間便是了。
到了這裏,夫妻兩兵分兩路,依照計劃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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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河對面西楚樓下見。”丟下這句話,秦瑤一閃身就沒了蹤影。
劉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娘子人就沒了,無奈的攤了攤手,循着他剛剛看到過的彈唱美人歌聲,腰板一挺,渾身散發出暴發富發氣息,大搖大擺進了花樓。
時辰還早呢,但這種自詡高雅的館子,很早就開門了,裏面多是的不用朝上的官宦子弟,吟幾首酸詩,聽兩首清曲,便覺得自己跟河對面那些夜間纔出沒的紈絝子弟不是一類人。
劉季長了副好皮囊,加上是陌生面孔,剛進門就引來不少關注的視線。
懷揣三十兩私房銀子的劉季,已從娘子那邊得到了費用可報銷的承諾,豪氣萬千請樓內所有客人一人一壺清茶,引得樓中這些公子哥們紛紛側目。
有人不屑暗笑,不知道哪個鄉下地方來的暴發戶,俗不可耐。
但是,有人出風頭出到他們頭上,那是萬萬不行的!
不消片刻,劉季待着的河邊小包間裏,就圍過來一羣人,或試探或客套或譏諷,打探他的底細。
劉季那厚如城牆的臉皮,應付起這幫稚嫩公子哥來,簡直是如魚得水,遊刃有餘。
反正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自稱是從西北望城來赴考的舉子,暗暗透露家中有鹽礦,還有親戚住在修文坊那片六部高官所在地。
剛剛暗地裏嘲笑他暴發富的人瞬間變了副嘴臉,真有礦啊,那得富成什麼樣子?
還有六部的親戚在,那定是西北那幾家望族出來的子弟了。
一羣公子哥中爲首的那個掀起衣袍在劉季對面坐下,“小弟盧曉鳳,不知可否請劉兄一起到二樓雅間聽首曲子?大傢伙交個朋友?”
劉季:“承蒙盧公子好意,不過我對聽曲不感興趣,只是聽聞國師大人道法高深,想找個離國師大人近一點的地方,沾沾福緣罷了。”
“要是能有機會遠遠見到國師大人一面,那就更好了,定能保佑我來年春闈順利入榜。”劉季一副期待崇拜的模樣,不經意把自己腰間揣着的平安符露出一角。
這些公子哥看着光鮮亮麗,但因爲有家中長輩罩着能享受到各種特權,舉人還真找不出來兩三個。
聽到劉季還有信心要入春闈,看他的眼神又不一樣了點。
盧曉鳳“哦~”了一聲,原來是個信道的。他本人什麼也不信,但不妨礙他懂啊,當即將國師現在正在閉關的消息告訴了劉季,勸他別等了,接下來一個月都見不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