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鹿紅了臉,別過頭去,暗暗咬着牙忍耐。喬慕安動作更加小心,一發現她小腿緊繃,他停下動作,等她放鬆了,才又繼續處理傷口。消完毒,塗藥,喬慕安在傷口處纏薄薄的一層紗布,然後拿着急救箱站起身,但是並沒有馬走。
喬慕安居高臨下地看着鹿鹿,似乎在等待她說點什麼。鹿鹿沒有擡頭,盯着小腿雪白餓紗布,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的目光,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壓着她,她動了動微抿的嘴脣,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喬慕安鬆開緊握的拳頭,再次收緊,然後鬆開,反覆幾次後,他輕輕嘆了口氣,放下急救箱,復又蹲在她腳邊,視線與她平行。
鹿鹿見躲避不過,於是擡起頭對他的目光,手無疑是捻着手掌下柔軟的牀單,指尖傳來細膩的質感。她下了決心,看着喬慕呢開口道:“我…….”
“我……”喬慕安同時開口,兩人都只說了一個字,便停下來看着對方。
鹿鹿有些尷尬,閉了嘴看着他沒有說話。“你先說。”喬慕安柔聲說,相較於之前,面色柔和了不少。他最怕鹿鹿什麼都不說,那樣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要她說話,她想知道什麼他都會告訴她,在剛剛掛完電話,他有了這樣的想法。他想保護她,但是不想欺騙她。
鹿鹿靜靜地看着他,打量着他俊朗的臉龐,目光停留在額頭那一小片疤痕面,這疤痕在他好看的額頭並不顯得難看,反而有一種錚錚男人味,她當時看見這快傷痕是怎樣的心態,還歷歷在目,現在她知道了這塊疤痕存在的意義,不過是證據而已。
她移開視線,下意識抿了下嘴脣,說:“我想搬出去。”說話間,她情不自禁避開他的視線,但轉開的一瞬間,還是看見了他眼突然冷卻的溫情,她覺得心臟處一陣收縮,說不出的難受襲心頭,卻不知道爲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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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慕安看着她靜默了一會兒,那一瞬間,他想過很多鹿鹿可能會問的問題,但是對於這句話似乎是始料未及。不,其實他一直知道她想搬出去,在看見她在電腦的租房瀏覽記錄知道,她說他們只是普通的下級關係。他用如墨般深沉的眸子僅僅盯着她的眼睛,試圖看出點什麼,但是他發現自己越發看不透她了。要說不在意,那昨日奮不顧身的相救又是爲什麼,她眼爲他滑落的淚水,看見他受傷時眼心疼的神情,這些絕對假不了,爲什麼現在又這樣?
喬慕安有些煩躁,他把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又鬆開,他發現只有在鹿鹿面前,他纔會這麼束手無策。他看了眼她依舊斂着的眉,站起身,低聲說,“好。”轉身離開。想好的一席話,最終只說了這麼一個字,而短短的一個字,再次拉開他們彼此之間的距離。
鹿鹿擡起頭,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五味雜陳,握着牀單的手,骨節泛起灰白。
午準備好午飯,餘姐發現鹿鹿遲遲沒有下來,喬慕安靜坐在沙發,她從喬慕安下樓的時候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同尋常,她躊躇了一下,還是走過去,用純正的粵語道,“少爺,喫飯了。”
喬慕安聽見餘姐的聲音,才收起思緒,側首點了下頭示意。然後站起身,看了眼樓梯的方向,默默走到餐廳,在餐桌前坐下。餘姐也看向樓梯方向,然後在心裏微微嘆了口氣,轉身也進了餐廳。
“少爺,鹿鹿小姐不舒服嗎?我去喊她喫飯。”餘姐把一碗湯放到喬慕安面前,邊說邊觀察他的表情變化。
喬慕安始終表情淡淡的,端過湯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只是點點頭,道:“嗯。”餘姐應聲走出餐廳,喬慕安索然無味的放下手的湯匙,看着旁邊空着的位子,心也空空的。短短的幾日,他似乎已經習慣了身邊有她的存在。
餘姐腳步輕盈的走樓,腳踩在厚厚的地毯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她在鹿鹿的門前站定,舉起手敲了敲,然後把半張臉靠近門,用鋼普道,“鹿鹿小姐,少爺讓我來叫你喫飯,我可以進來嗎?”她故意使了個小心思。
“請進。”鹿鹿的聲音透過實木門穿出來,輕而柔。餘姐聞聲推門而入。
餘姐一進門看見鹿鹿站在衣櫥前,受傷的腿纏着嶄新的紗布,整個身體重心都在沒受傷的這一邊,腳邊放着一個包,那是她搬來時裝衣服的包。她連忙走過去扶住她,“哎喲喲,鹿鹿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我幫你,來來,你趕緊先坐下。”說着便把鹿鹿扶到旁邊的沙發坐下。
餘姐本身長得眉目慈祥,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帶着特有的香港饒舌口音,特別可愛。看着餘姐可愛的模樣,鹿鹿忍不住笑了起來,乖乖聽話坐在沙發,請餘姐代勞,站了這麼久,都是右腿在受力,確實累了。
“鹿鹿小姐,你這是做什麼?”餘姐看着收拾到一半的衣物,看着鹿鹿明知故問。
鹿鹿說:“打擾了這麼久,我該離開了。”臉帶着柔和的淺笑,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餘姐一聽,連忙擺手道,“不打擾,不打擾,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你在這呢,少爺也喜歡你在這,多熱鬧!”聽到她提到喬慕安,鹿鹿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不自然,笑了笑沒有說話。
果然是出問題了。餘姐識趣的沒有再提,她腦筋一轉,看着鹿鹿說:“你一定餓了,你下去喫飯,我來幫你整理。”說完看着鹿鹿徵詢意見。
鹿鹿一聽,連忙說:“我不餓,不想喫。”目光有些躲閃,她沒有看出餘姐的小心思,但是她一想到若大的餐廳裏,只有她和喬慕安兩個人,心頭莫名的感到壓抑,又或者她在逃避,她怕在喬慕安面前,她所有的僞裝都會坍塌,她不是一個極度敏感的人,但是一旦觸及的喬慕安,她總是變得不淡定。她極力想保護那僅有的自尊。很快可以離開了,離開了兩人只有工作的關係,她“安全”了。
餘姐看到鹿鹿的臉色,心裏有些心疼,她沒有再說話,安靜地幫她把東西整理好放進包裏。其實鹿鹿的東西不多,加日用品,勉強裝滿一包而已,很快收拾完了。餘姐再次確認鹿鹿不想去喫飯,遂下了樓。
喬慕安看見餘姐一個下來,似乎並不驚訝,但是心底卻更加煩躁了。“鹿鹿小姐說她不想喫。”餘姐說。
“嗯。”喬慕安喝了口湯,湯還是剛剛那一碗,幾乎沒變少。
“我幫她把東西收拾好了。”餘姐注意喬慕安的臉色,繼續說。果然,喬慕安握着湯匙的手一頓,沒有說話,然後接着喝湯,喝了一口,便放下勺子,“餘姐,今天的湯是不是忘記放鹽了。”說完起身走了出去。
留下一頭霧水的餘姐,她疑惑的走到桌前,盛起湯細細品了品,皺着眉頭低聲道,“沒有啊。”似乎不確定,又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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