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封一看七叔這表情就知道他誤會了。
忙解釋道:“就是剛剛出手救下我的姑娘,可她居然不認得我,還會武功,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這世上難道真有長得一模一樣,就連年紀說話聲音都一樣的人嗎?”
七叔也是驚了一大跳,那位生猛的女子居然就是東家找了許久的妹子?
“東家確定沒看錯人嗎?我記得姑娘今年也就二十有二,怎麼可能是四個那麼大的孩子的娘?”
七叔怎麼想,都無法把今日那位勇猛的夫人與自家東家口中那個嫺靜堅韌的善良姑娘聯繫在一起。
他們常年外出,不是在買貨的路上就是在賣貨的路上,打過交道的人千奇百怪,什麼都有,那位夫人身上的殺氣可不像是個嫺靜善良女子能有的。
秦封有些沒好氣的說:“她定是被人哄騙嫁給那潑皮做了續絃,剛剛我尋到機會近看過了,確實是二十出頭的年紀。”
七叔追問:“那東家可有看到姑娘身上有什麼胎記之類的,對得上嗎?”
“啊這.”秦封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雖然是兄妹,但那個和阿瑤一模一樣的姑娘看他的眼神跟看個陌生人似的,他也不好冒犯去翻人家衣裳吧。
不過七叔這話倒是提醒了他,阿瑤左小臂上有一道月牙痕,是小時候他帶着她上樹打棗不小心被棗樹枝劃傷的,她沒有聽話好好用藥,留了道淺白月牙痕跡。
他們本是一小商戶,叔伯們也都是做生意的,四年前西北鬧災,爲求生存舉家打算向南遷徙。
沒想到那場天災的情況遠比想象中還要來得厲害,纔到半道,家資僕人就全部被人搶走殺害,那之後每況愈下,家裏人從年長的開始,一個個倒在了路上。
最後只剩下一張破板車,妹妹柔弱身軀推着車,他奄奄一息躺在車上,等着閻王來收人.
阿旺做的飯菜,他說第一,家裏沒人敢認第二。
這一天過得那叫一個起承轉合、驚險刺激,這會兒歹人全部解決,事情終於辦完,秦瑤的肚子早就迫不及待。
四大四小,人員全部到齊,正好坐滿一張四方桌。
秦瑤一聲令下,衆人便拿起筷子,無聲乾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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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材有限,阿旺只做了一鍋野菜湯,炒了一盆幹菌爆炒雞,好在米缸叫他尋到了,蒸了一大鍋雜糧飯,管夠!
對了,這隻雞就是狗娃先前說要殺來招待恩人的那隻——全村上下就這一隻留來做餌的活母雞。
可惜被這幫歹人養得都不下蛋了,要不然今晚還能再來一盤韭菜炒雞蛋。
等等,努力乾飯的劉季突然想到了什麼,停下筷子,緩緩轉頭,看向堂屋昏暗的角落。
狗娃兄弟兩努力蜷縮在一起,極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還是被那個男人發現了。
兄弟兩肚子裏不合時宜的“咕嚕嚕”發出一聲爆響,成功引起飯桌上所有人的注意。
秦瑤嘶了一聲,差點忘了這還有兩個小的。
大郎兄妹四個現在是一句話都不敢多建議,雖有不忍,但立馬埋頭繼續沉默乾飯,生怕阿孃想起來什麼。
劉季“咳咳”輕咳兩聲,也尷尬的收回目光,拿起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喫着碗裏的雜糧飯——真難喫啊,他想念家裏的大白米飯!
殷樂昧着良心試探問秦瑤:“師父,他們也算幫兇,要不要一起交到商隊那邊去讓護衛們看管起來?”
一直專心乾飯,不爲外界所動的阿旺這會兒突然放下碗,一板一眼糾正:
“全村被害,家人不知所蹤,爲了生存不得不成爲略賣人誘餌,但他們也是受害者。”
秦瑤點點頭,“你說得沒錯。”就是瞅瞅自己被咬過的手,總覺得自己像是個大傻逼。
阿旺可是全程跟在後面的,看到秦瑤這個小動作,心裏莫名有股暗爽。
誰想到這麼厲害一個人,也有帶不動隊伍的時候呢。
當然了,他可不敢表現出來,站起身去這間院裏的廚房找出兩個碗,洗乾淨盛滿雜糧飯,端到兄弟二人身前,放下。
兩個孩子顯然是餓極了,都不管什麼有毒沒毒,筷子也不用,拿起碗就把腦袋埋了下去,用嘴咬,用手抓,生怕有人跟他們搶,背過身去面對這牆壁,大口吞嚥。
秦瑤看得眉頭深深皺起,給殷樂使了個眼色。
殷樂剛剛還良心不安呢,見有機會化解,立馬起身去打了半壺水過來放在狗娃兄弟兩身旁。
想了想,沒忍住,溫聲叮囑道:“慢點喫,喝點水,別噎着了。”
又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確定兩人沒被噎着,這才退回飯桌上繼續喫飯。
肚子填飽,睏意便涌了上來。
殷樂和阿旺收拾出兩間屋子,找出兩牀還算乾淨的被褥鋪好了牀,男女各一間,湊合一晚。
條件有限,孩子們胡亂洗把臉就爬上牀去了。夜已經很深,剛躺下便哈欠連連。
殷樂不忍狗娃兄弟受凍,抱來一牀被褥放到牆角,兄弟兩立馬就爬了上去,把自己裹起來,只露出狗娃滿是乾枯血漬的一張瘦巴巴小臉。
“對不起。”細若蚊聲的一下,坐在堂屋中央收撿刀棍的秦瑤差點沒聽見。
可能他自己也發覺自己聲音太小,又鼓起勇氣重新大點聲音說了一遍:“夫人,對不起!”
說着,又要一腦袋砸地上去,秦瑤厲聲喝住,把人嚇得狠狠一彈,到底是沒有再磕下去。
“殷樂你打盆水給他們兩洗把臉,再給那小子上點藥。”秦瑤一臉冷漠的吩咐道。
殷樂安撫的瞅了眼那對已被師父嚇呆住的兄弟,慢慢習慣就好啦。
其實師父最溫柔了呢!
整個野貓村到了下半夜,才真的安靜下來。
清晨,七叔敲響了大門,阿旺立馬起身,依照昨夜睡前秦瑤的吩咐,牽了一匹馬,與他一起前往安縣縣衙報官。
男人們同睡一屋,阿旺起身動靜雖小,但每日差不多都這個點起來背書的劉季,身體根本不受他主觀意識的控制,兩眼大睜,死活都睡不着了。
罷了罷了,也起吧。
劉季迅速穿好衣裳,長腿連着跨過三個睡得橫七豎八的大孝子,鬼鬼祟祟出了院子,朝村口營地遊蕩過去。
昨夜睡前惡婦一把抓住他衣領子說:“給你半天時間,我要知道這個男人的全部信息!”
而她口中的‘這個男人’,叫秦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