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知道一百兩是什麼概念,那是可以買下十畝上等良田,足以養活普通一家三口過上一輩子的錢。
所以當看到那牆上有一則懸賞,寫着若有人能幫忙尋到帶走自家孩子的略賣人,可到府上領賞銀一百兩時,很是喫驚。
也不知道那略賣人是什麼,居然這麼值錢。
秦瑤走到懸賞告示欄前看了看四娘指的那張告示,解釋:“略賣人就是專門做人口拐帶的罪犯,這張榜人的女兒被略賣人給帶走了,家人心急如焚,這才貼了懸賞告示。”
說着,秦瑤又多看了幾眼這告示欄上的懸賞,剛剛沒注意看內容,只盯着賞金去了,這會兒細看,才發現並不只是尋找丟失牲畜的榜,還有四五份尋人的。
丟失的都是小孩,一個五歲,一個八歲,還有一個已經十三歲了。
同時出現這麼多張尋人告示,再看那寫了要略賣人線索的百兩懸賞,秦瑤眉頭微皺,這絕不是巧合。
一家子議論着那高額的懸賞告示回到客棧,正是飯點,大堂裏基本坐滿了人。
秦瑤一家租用了廚房自己備飯不在這喫,客棧掌櫃瞧見他們,匆匆打了個招呼便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大堂中央有一桌食客正大聲談論着什麼,因爲喧譁,被掌櫃勸停,食客們不滿的抱怨着。
若是往常,這熱鬧劉季定是要湊上一湊,可他現在還要操心這一大家子的喫食,根本沒那個閒心。
把四娘從肩上放下來,端起師公的架子喚:“阿樂,你隨我去廚房準備。”
殷樂應下,同秦瑤說了一聲,便先隨劉季去準備晚飯了。
秦瑤母子五人留了下來,見阿孃沒回房的意思,大郎兄妹四個也跟着站在旁邊,光明正大的看大廳中央那桌食客繼續小聲議論。
說到激動處,聲音不受控制又大了起來,隱約能聽見什麼“略賣團伙”、“帶着孩子的會被盯上”、“他們有男有女還有老人做遮掩,防不勝防”之類的話。
四娘拉垃阿孃衣角,秦瑤低頭,柔聲詢問:“怎麼了?餓了?渴了?”
還沒等孩子說話呢,秦瑤已經掏出小半吊銅板,準備派大郎二郎去客棧門口賣小喫的攤子賣點零嘴回來。
四娘忙喊住阿孃,頗有些無奈的輕嘆一口氣,趕緊解釋自己不是餓了也不是渴了,她只是單純想同阿孃說話。
“阿孃,大傢伙都在說略賣人的事,是不是說明渝州這邊有許多柺子專門拐小孩啊?”
小姑娘表情嚴肅,看起來有點怕怕的,但忍着沒表現出來。
有危險意識是很好的,秦瑤並沒有取笑小傢伙的擔心和害怕,也認真的回道:
“肯定是的,所以你們四個記得不要離開大人的視線範圍,見到可疑人物趕緊離開危險,要是想單獨出門一定要先告訴大人,知道嗎?”
兄妹四人聽話點頭,表示知道了。
三郎思維跳脫,總會發表一些奇怪的看法,有點怕怕的問:“阿孃,這些柺子拐孩子是去做人肉餅子的嗎?”
話剛問出,就收到了大哥二哥的白眼。
大郎道:“你當柺子是傻的?想喫肉去偷豬不就好了,何必偷人犯法呢,在盛國拐賣人爲奴隸者,受絞刑!”
二郎可憐的摸了摸三弟肉嘟嘟的臉蛋,“傻三郎,柺子拐人是去賣的,運氣好能買進有錢人家裏當奴隸,運氣不好被人買去做童養媳做人力,飽受折磨,活都活不成!而且人肉不好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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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睜着亮晶晶的大眼追問:“二哥你怎麼知道人肉不好喫?”
“書上說的,一本雜記,別問是哪一本雜記,再問我揍你。”二郎危險的瞪了弟弟一眼,威脅成功,三郎哦一聲,乖乖捂住了自己的嘴。
秦瑤好笑的搖了搖頭,還是帶着孩子們出門去買了不少零嘴兒,她不知道孩子饞不饞,反正她饞。
打包成兩份,一份今天喫掉,一份留着明天在路上喫。
母子五人浪蕩夠了,纔回到客房,成功收到已經做完晚飯卻尋不到人的劉季一個大白眼。
當然了,白眼只敢白四個小的,那個大的他還得哄着,“娘子,水已經打好了,洗把臉洗個手咱們就開飯了。”
雙手自然伸過去,接下秦瑤手裏提着的兩大包零食,暗暗嘖嘖兩聲敗家玩意兒。
“劉季你說什麼?”正在洗臉的秦瑤突然回頭,疑惑問。
劉季腳下一踉蹌,好險沒被這客房裏的地梁絆個狗喫屎,趕忙穩住身形,回頭無辜的眨了眨眼,“娘子我沒說話呀?”
“沒有嗎”嘟囔一聲,秦瑤聳了聳肩,繼續低頭洗手。
洗乾淨手臉,一家子在小桌旁就坐,開喫。
一盆新鮮的清炒野菜、一碗肥美兒的爆炒五花肉片、一碗煎豆腐,再加一海碗的雞蛋濃湯,沒有精緻的擺盤,卻喫得一家七口滿嘴流油,根本抽不出空來講話。
無聲的一頓晚飯喫完,大郎四個孩子主動包攬了洗碗擦桌的活兒,把碗筷洗乾淨還到客棧廚房裏去。
大人們則爲明日一早啓程做準備。
秦瑤和殷樂起身去客棧後院餵馬。
劉季把昨日洗乾淨晾曬乾的衣裳都收回來疊好,又盯着四個孩子將自己行李檢查,除了明日要穿的衣衫鞋襪,別的都裝起來。
趁着廚房還有火,殷樂和劉季還得把能喫兩三日的乾糧做出來。
忙到深夜,可算能歇下。
一夜好眠,次日天沒亮,一家子便起了。
用過劉季準備的早膳後,大人帶着小孩一起將行李裝入車廂,結了住宿錢,城門一開,便出城繼續向着下一個目的地行去。
今天天氣不太好,早上太陽沒露出來,是個多雲的陰天。
一路上都是森林高山,孩子們也沒什麼興致欣賞風景,乾脆取出書本看書,打發這無聊的時間。
晌午,終於走出高山森林地帶,眼前豁然開朗,來到一個平坦的小村莊。
此處商旅經過頻繁,村口早就有村民設了茶棚,可供路人歇腳。
劉季悄悄揉了揉自己快要裂開的屁股,看着前邊清幽的茶棚,大膽提議:“娘子,我們歇會兒吧,買幾碗熱茶水,就着乾糧把晌午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