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所在一家水上俱樂部的地下二層,沒有門面。
從地面直梯下去,是畫廊。畫廊盡頭一扇門內,別有天地。
葉北莚到的時候,小老頭和景楠卿已經到了,和熊隨意輕松地聊天。景楠卿和熊認識多時,彼此熟悉。
提到上面的水上俱樂部,小老頭說,熊總,深圳灣有帆船俱樂部還不錯,下次你來試試。
熊總高瘦,戴著黑框眼鏡,見了投資人也沒有卑躬屈膝的諂媚,笑容不多。抬眼瞅了來人,景楠卿介紹說這是鹮因的分析師。
熊提起醒酒器,給三位倒上紅酒。
景楠卿熟門熟路地夾菜喝酒,不言一語,認真聽熊的見解。
熊總聊了很多,無外乎是企業發展戰略規劃。
景楠卿放下酒杯,拭了下嘴角,“我不太懂。如果你認為那種模式一定是未來的趨勢,為什麽現在不轉型布局?”
熊說,“這個行業強依賴政策。風向一變,什麽好的布局都玩不動。現在的模式還能帶來穩定現金流,有得賺,當然要賺。”
“恕我直言。”小老頭說,“熊總,您現在的業績只是帶來現金流,並非盈利。而如果你現在不布局那一塊,未來就沒有能真正讓您盈利的業務。”
他也真敢說!怪不得八面玲瓏專替景楠卿切滾刀肉!
熊很胸有成竹對他道,“先活下來。再活得久。”
景楠卿端起紅酒和熊總碰杯,“幾次風口你都精準抓住,令人佩服。”
“如果說第一次是運氣,後面幾次就是實力了。”
他讚賞看著熊總。後者意氣風發,又主動提杯敬景楠卿。
葉北莚悶頭聽他們講話,側了身子小聲問上司,我能問個問題麽。
小老頭哈哈笑,“Yann,隨意一些,吃個便飯而已。”
景楠卿用目光鼓勵葉北莚。葉北莚看著熊總的眼睛,說道,“熊總,您怎麽看待和Calvin分家這件事?”
景楠卿暗笑,她一點不彎彎繞繞,打蛇直奔七寸。該說她膽大心細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熊一向自若的神色恍了一秒。
他先提酒杯喝了一大口,仿佛想著什麽。
鼻翼輕扇,嘴笑著,眼睛卻冰冷地看著葉北莚。
Calvin和熊是公司聯合創始人,合作多年。因意見不合,去年正式分家。Calvin帶走了一半的人,包括銷售財務人事,連前台都順走了。他另起爐灶,幾乎複製了熊的模式,建立一個高度相似的公司。
這事在圈內鬧得滿城風雨。熊遇到了迄今為止最嚴重的公關危機,雙方在網上短兵相接,互揭老底。
目前,Calvin的公司是熊最大的競爭對手。
熊的回答中規中矩,和當年網上那篇所謂的回應如出一轍。沒談到實質性問題,只是表明此時不會影響公司戰略走向。
葉北莚實在忍不住,問得直白,“相當於創業團隊散夥,您不覺得遺憾麽?”
“有些人,隻適合陪伴一時,走著走著就散了,沒什麽。”熊說,“團隊要保持一定淘汰率,才能容納新鮮血液。”
“所以設計出拳頭產品幫助業績翻番的市場總監,今年被邊緣化,您也覺得無所謂?”
“實力是一回事,為人處世就是另一回事。職場的路越走越寬還是越走越窄,看個人。有些事情,組織無能為力。”
葉北莚更大膽問,“市場總監如果離職,不是組織的重大損失?”
熊露出笑容,卻像是譏諷葉北莚,“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景楠卿看著葉北莚,心中默默點頭,臉上笑容放大。
他比她還要驕傲自豪。
幾人喝到微醺就散場。
時間還早,小老頭和景楠卿站在路邊等代駕。葉北莚說,我先回家。
景楠卿好笑地看她,不避諱任何人,“你去哪,不等我?”
……
葉北莚看了眼小老頭,又不能明目張膽瞪景楠卿。
小老頭一點不詫異,話裡話外也讓人分辨不出態度。他說,“我的代駕到了,明天見。”
回去路上,兩人一問一答爭辯起來。
葉北莚說不能投熊,這個人兔死狗烹,沒人情味。
景楠卿,“慈不掌兵,情不立事,義不養財。投資看回報,看前景。我是看他對下屬好不好麽?”
“我知道你為什麽欣賞他。你和他根本就是一路貨色,臭味相投。”
景楠卿不知真醉假醉,隨著車子拐了個急彎,半個身子靠向她,腦袋垂在她頸窩。
“我這麽壞,你還喜歡?”
寬大的梧桐葉灑下魅影,撲面迎來,又被車子甩在身後。
曖昧昏黃的路燈透過車窗,灑在姑娘臉上。
她推了身上的男人,“我沒說過。”
景楠卿不僅沒起來,反而拉過她的手十指相扣。
“熊的商業模式成熟,他在商場也很有人脈手腕。他是懂資本遊戲的。你以為真的是那個市場總監有能力麽?從產品研發設計到推廣,熊都有一票否決權。他認定的事,才能做。”
“一言堂?更不能投了。”
葉北莚補了一句,“魚總每一步都走得扎實。你我都懂事物發展的倒S曲線。假以時日,魚總一定會趕超熊。”
她轉頭看靠在胸前的男人,“人才是最根本的。”
景楠卿有些疲憊,閉眼微微搖頭,“熊的人品也沒問題。”
“但是魚重視人才,並且對團隊坦誠。就是因為熊總是過濾性與團隊溝通,才造成創始團隊瓦解和Calvin的出走。”
“我決定投熊。”景楠卿說。
葉北莚問,鹮因是不是也是你景楠卿的一言堂?男人沒肯定也沒否認。她說,既然不是,我不認可你的決定。
下車,進電梯。
從負二層到頂層短短時間,葉北莚還在滔滔不絕講述自己的觀點。
景楠卿沒有試圖反駁,拉著她的手,按指紋,推門進屋。
“如果我只是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那和生產線上擰螺絲的工人有什麽區別?我也有我的思考和主見。”
景楠卿換上拖鞋,拍亮主燈,“今天你的表現很完美。”他手指在她細膩的臉頰蹭了下,莞爾,“我被你迷住了,寶。”
葉北莚擋住他要進一步放肆的手,“我堅持投魚。”
“都像你這麽做生意,等著喝西北風。”
“生意不只是錢,你要考慮背後活生生的人。”
“你怎麽跟我家老頭子說一樣的話?”景楠卿語音喚醒了空調,回頭跟葉北莚說,“我爸總舍不得那個茶莊,說有感情。你們都太感情用事。我爸老頑固了,我尚且理解,你在投行工作,怎麽也優柔寡斷?”
“我已經做出了最客觀的決定!”葉北莚完全沒意識到正在和自己的大老板爭執。
景楠卿看著小老虎一樣的女人,在他面前據理力爭,一板一眼分析,笑了。
“餓不餓?”
“啊?”
景楠卿知她剛沒吃幾口飯。
葉北莚頓了一下,“餓。”
男人解開袖扣,將襯衫挽起,打開冰箱,邊琢磨用什麽食材下面,邊說,“洗個澡,待會出來吃麵。”
忙活了十幾分鍾,景楠卿端來兩碗雞蛋湯面,衝臥室喊,“寶,吃飯!”
沒聲音。
他推門看,人正氣鼓鼓坐在電腦前寫報告。
“不吃,氣飽了。”
景楠卿笑著扯扯她翹起的小馬尾,“這就生氣?以後在工作上跟我意見不合的地方更多。”
葉北莚坐餐桌旁,筷子挑了挑面線,呼嚕吃下一大口,在碳水的加持下才回魂,氣也消了一半。
看來餓的時候更容易發脾氣。
“你跟你爸為什麽吵架?”
景楠卿給她夾了小菜,“茶莊幾乎不盈利。五十多歲的人忙前忙後,從年頭到年尾掙不到幾個錢。這種生意,沒意義。”
“你沒想過幫幫他?”
“沒空。”景楠卿說,“他需要錢我給他,我就是不想讓他再費心弄這東西。趁早關門,頤養天年,省心。”
葉北莚欲言又止。喝了半碗面湯,實在想說。
她道,“景楠卿,你是不是認為這世界上錢是萬能的?什麽都能用錢解決?”
景楠卿拿過她剩下的面,倒進自己碗裡。
“也對。”葉北莚沒等來他回答,挫敗歎口氣。
自顧自說,“我媽在ICU走一遭,我就該明白。錢連命都能買得到,還有什麽辦不了。”
“還投魚總麽?”景楠卿問。
“投。”葉北莚堅持,“我今晚就寫出來報告,明天晨會交給團隊。”
“我堅信,魚帶來的收益,會超過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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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蘆:沒原型,勿考究
都是網上搜的,瞎寫寫,可能邏輯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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