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裡,鋼琴曲悠揚,伴隨著儀器滴答的聲音。師兄順利剝離腫瘤,術野清晰,出血少,時間快,乾淨利索。左斯年將縫完的針遞給蔣眠,習慣性回頭再次確認針夾在了持針器上。
“好聽麽?”師兄一邊乾活一邊問。
“巴赫十二平均律,你還好這個?”左斯年心說,沒想到啊,你一個喝酒抽煙的外科佬,還是個寶藏男孩!
“這話說的,我還會彈呢!”師兄得意自爆:“為了追你嫂子,我練了半年。”
“後來呢?”
“單身的時候還想著精進,兩個人在一起隻想著交配了,所以這麽多年了,我只會彈幾首十二平均律。哪天給你們露一手。”
幸好患者在手術台上都是全麻,不然不知要聽進去多少葷段子。
蔣眠沒忍住,噗嗤笑了。
師兄煙癮犯了,看看手術到了尾聲,又想腳底抹油:“左斯年,後面你幫我……”
左斯年打斷:“今朝儂自己善後,我趕著去醫學院上課。”抬頭看看牆上電子鍾,邪門了,今天怎麽幹什麽事都這麽火急火燎時間不夠,一茬壓著一茬,全是事!
從早上把小瑾壓在玄關上開始!果然外科狗沒時間談戀愛,恨不能一天過成四十八小時,如果演對手戲的那個人再不配合,怕是談個戀愛要把一天過成七十二小時!
梁佑瑾從後門踏進教室,安靜坐到最後一排的角落裡。晚高峰堵車,她猶豫再三,還是來了。
一百多人的大課,烏央烏央全是人。左斯年腰間別著小蜜蜂,正在講解一段演示視頻。他戴著眼鏡,穿著乾淨的白袍,眼神認真又嚴謹,專注於授課。
坐在前排的幾個學生,專心記筆記,寫寫畫畫。中間的麽,就是摳手機,偶爾抬頭看兩眼,把左斯年的聲音當背景樂。至於最後幾排,恐怕是來湊數的。
睡覺的,打遊戲的,還有永遠少不了——談情說愛的。
雖然人多,但是空間太大,還是冷,梁佑瑾拉緊肩上的羊絨披巾。昨晚左斯年在陽台上胡鬧,沿著脖頸鎖骨留下了一片吻痕,害得她今天掛著披巾遮擋,不敢拿下來。
前面的一堆小情侶,偷偷在桌子下面牽手,男孩子的手不安分地順著女孩子的腿摸到了腿心,女孩子拿著筆的手抖了抖,故作鎮靜看著書。
隱秘又刺激,啊!這該死的青春。梁佑瑾有點羨慕是怎麽回事。
想來隻身一人在E國求學的時光,只有熬不完的大夜寫不完的作業,校園裡這些風花雪月,都與她無關。
視線拉回到講台上那個人,她又不免記起從前的時光。左斯年忍著發作,一遍又一遍給她講題,最後崩潰,喊她小笨蛋,然後第二天認命地又拿著書本過來她房間,門一鎖,兩個人開始新一輪的彼此折磨。
她那時多半時間都是在溜號,只顧著看大男孩標致的側臉,微翹的唇角,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麽。那時候她就想,他好適合給別人講課啊,幸好他隻給她一個人講,她自私的想,不管怎樣,隻想霸道地佔著左斯年。
溜號這事,梁佑瑾擅長,比如此刻,左斯年都已經問了第二遍了,她還在神遊太虛。
左斯年從講台上走下來,踱步到最後一排,敲敲桌子:“上課都不帶課本,想什麽呢!”
瞬間,一百多雙眼睛齊刷刷看過來,嘈嘈切切嘮嗑的也停住了,好奇地圍觀。上一次被這麽多人滾燙的目光火辣辣地凌遲,還是回國就任第一次露面,在半年會上代表事業部做業務數據分析匯報。
她在眾目睽睽下,本著尊師重道的原則,不情願站起來。左斯年玩味地看著她,問了第三遍:“尿道外傷的常見臨床表現是什麽?”
什麽鬼?他在說什麽?
旁邊的男生小心翼翼把課本翻開,推到她眼皮下,她掃了一眼,好疼!男性外生殖器縱面解剖圖躍然紙上,梁佑瑾咧了咧嘴,雖是女生,看這玩意,幻肢痛。
“下課了來找我。”左斯年甩下一句話,轉身走向講台,所到之處,學生們都收緊了皮,端端正正坐好。
七點多,下課音樂響起,前排一個長馬尾小姑娘抱著書圍到左斯年面前,怯生生:“左老師,今天的內容我有沒聽懂的地方。”
左斯年耐心笑著回應:“今天的內容不是考試重點,以後去泌尿外科輪轉,你就學懂了。”
“我”小姑娘還想問。
左斯年不知道,他早就在這屆學生裡出了名。見多了禿頭大肚的中年教授,突然有位清風和煦的年輕老師站在面前,小姑娘們開始蠢蠢欲動。
人帥音美,身材漂亮,業務能力還強,不搞突擊點名,收獲一眾芳心。
梁佑瑾就站在小姑娘身後,怎麽會錯過她眼神裡的愛慕。
那感覺她可太熟悉了。
她輕笑一聲,狀若無意滑下披巾,大膽又驕縱,裸露脖頸上的吻痕。
小姑娘心一橫,俯身指著書本上的東西,靠近左斯年。低胸對襟針織衫下,一片白花花,左斯年只顧著收拾東西,目不斜視:“我不是泌尿外科醫生,你問錯人了。”
她碰了一鼻子灰,回身,卻看到剛才那個答不上來問題的女生,抱著胸站在身後,一臉冷漠。等等,她……她鎖骨上那是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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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斯年:老婆,我可什麽都沒看到啊!
小瑾:我脖子上哪條狗啃的,你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