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泥濘溼滑的地面已經被太陽烤乾,秦瑤一行人再次啓程。
下一個驛站在三十里外,爲了能在天黑前抵達,馬車全速奔跑,差點把身體剛好一點的金斗顛吐。
再看車內手舉書冊小聲品讀,身體隨着馬車起起伏伏的劉季,以及車轅上不動如山的秦瑤,金斗十分懷疑,自己是不是身子太虛,以至於出現了馬車太顛簸的錯覺。
他看着窗外的烈日,誰能想到這樣的天氣夜晚會有大雨,還是連續幾天呢?
金斗捂着自己的嘴,全身心抵抗着胃裏的翻涌,已經爲接下來的行程感到擔憂。
每日午時後出發,要在天黑前趕上下一個驛站,這行程確實緊張了些。
可露宿野外,更是危險。
所以,忍忍吧,這不是已經從京城一路忍到了現在嘛,也不差這兩三日了。
白日趕路,金斗心裏很多抱怨。
但到了夜間入住驛站時,他又無比慶幸自己一時頭腦發熱,花費二百兩銀子高價聘請了秦瑤這個護衛。
那幕後敵人,當真是猖狂至極!
前一日派一人,無歸。
今夜,居然來了一支五人小隊。
大半夜的,金斗從重重殺意中猛然驚醒,就見本就不大的客房中,擠滿了人。
電閃雷鳴之下,五把尖刀在牀前舞得密不透風。
然而,這一道道殺招,卻都被一人擋下。
察覺到身後之人醒來,秦瑤回眸掃了一眼,暗自有些懊惱,怎能讓客戶受驚呢?!
轉過頭去,面對那五名殺手時,心想着反正人都醒了,也不必收斂束手束腳。
眸中殺氣陡然升起,一轉先前的漫不經心,將裹在刀鞘中的長刀拔出,以橫掃千軍之勢,向前一揮,便收割了兩條人命。
餘下三人察覺到這般恐怖變化,心中大驚,剛剛他們還以爲自己人數多,此女應付勉強,萬萬沒想到,人家逗他們玩呢,根本沒用全力。
此刻秦瑤身上那股霸道氣場籠罩而來,餘下三人駭然之下,萌生了退意。
不是怕死,而是目標人物實力遠比預計的要強,他們要立即將此消息帶出,告知主人。
秦瑤一眼便看出餘下三人的退意,手中長刀立即劈了過來。
因雙方力量太過懸殊,哪怕他們身姿靈巧,躲閃靈活,在絕對的力量重擊之下,一切招數都是虛妄。
刀身一砸,巨大的衝擊力將三人全部撞飛出去!
三聲悶響過後,緊接着頸骨被掐斷的恐怖脆響。
秦瑤一連解決三人,又接住他們將要砸到地上的身體,輕輕放在地上,結束了這場毫無懸念的反殺。
“五個,二十五兩銀子,接下來要是滿十個就給您打個八折。”
秦瑤掏出小算盤噼裏啪啦打了出埋屍價格,遞到金斗瞪大的雙眼前,等他確認。
“.辛苦了。”金斗遲疑片刻,這才暗嚥着口水,勉強點點頭。
秦瑤滿意的收起算盤,衝他快樂一笑,“沒事,不辛苦,您繼續睡,我這就把屋子打掃乾淨。”
話畢,彎腰先把牀邊兩個被刀捅死的扛走。
不到半分鐘迅速返回,將三個斷了脖子的一起拖出去。
大半夜被秦瑤從被窩裏挖出來的劉季打着哈欠,提了水桶和抹布進來,動作麻利地收拾乾淨地上血跡,默默退出,並貼心的關好了門。
臨了,還撒了一把從小師兄那順來,平日都捨不得用的香料,遮掩血腥味兒,好讓僱主睡得安心。
全程,金斗就坐在牀上,抱着薄被,連下牀都不需要,麻煩就解決了。
嗅着空氣裏的蓮花清香,金斗長吁出一口氣,心想白日裏趕路,馬車顛點就顛點吧,倒頭美美睡去。
下半夜雨勢漸小,天明時分天空已經放晴。
太陽昇起,溼滑的地面慢慢被烤乾,到了中午,四人再次啓程趕路。
今天似乎比較順利,距離開陽縣也很近了,秦瑤有種到了自己地盤的感覺,過往行人中大多是熟悉面孔。
就算叫不上名字,互相之間也會點點頭打招呼。
馬車一路顛簸,到了驛站衆人吃了頓簡單晚飯就各自歇下。
意料之外,這個雨夜並沒有被打擾,安安穩穩一覺到天亮。
雨勢也小了很多,地面被太陽曬了一個上午就全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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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瑤決定提前出發,這樣還能趕在開陽縣城門關閉之前入城。
如果順利,速度快些,將金斗送到縣衙後,她們還有時間出城返回劉家村。
是以,見地面一干,衆人即刻出發。
藍天白雲,微風拂面,空氣中夾雜着從田間飄來的稻子清香,加上身體漸好,金斗難得有片刻享受。
只是這般祥和之下,他這心緒還是不寧,雖然勝利就在前方,但他總覺得這最後一段短短路程,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劉季換了秦瑤,來到車轅上與宋瑜一起趕車,腦子裏盤算這兩日埋屍賺了多少錢。
惡婦說好分他一半,頭兩次埋了六人,一人五兩,一半就有十五兩銀子。
這麼一想,先前在府城客棧丟了五兩銀子的悲傷,完全沒有了呢!
可惜,今日風平浪靜,恐怕是沒能再多賺些銀子咯。
劉季正覺得可惜時,忽然覺得頭頂一陰。
擡頭一看,馬車已經離開毫無遮擋的大路,駛入一片清幽樹林中。
半下午這個時間點,前無來客,後無商旅,只有他們一輛馬車孤零零行駛在樹林中。
劉季莫名有點興奮,這不就是最佳暗殺時機嗎?
回頭掃了眼半躺在車廂裏假寐的僱主,又轉回來將周圍樹林掃視一圈,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好像真聽見了些窸窸窣窣的動靜。
車廂內,假寐的金斗突然睜開雙眼,低喚一聲真午睡的秦瑤:“秦瑤,醒醒!”
她緩緩睜開眼。
此時,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宋瑜和劉季正狐疑的看着從樹林小道對面騎馬跑過來的一羣人。
他們並非着裝統一、訓練有素的殺手,而是一羣穿着普通,騎着各種雜色矮馬的青壯男人。
打頭一個,劉季面熟到不敢認——竟是宋章。
秦瑤古怪的看了看來人,又回頭看了看車廂內突然面露驚喜的金斗,皺眉問:“你叫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