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躺在自家車廂裏男人那雙真誠的眼,秦瑤心裏卻滿是懷疑。
“堂堂御史出行就一人嗎,連個隨從侍衛都沒有?”
躺着的人露出一抹苦澀,“夫人想必也看見了,此行兇險,隨從都是普通人,我便將他們留在別處了。”見秦瑤還是滿眼懷疑的打量自己,並沒有立即答應護送之事,男人直接道:“一百兩。”
秦瑤嘴角微揚起,眼中懷疑不減,但明顯多了幾分興趣,“我覺得你的命至少值二百兩。”
御史內心哀呼:趁火打劫!
嘴上毫不遲疑,並強撐起力氣,抱了抱拳:“那就勞煩夫人多費心神了!”
他答應得這般爽快,倒讓秦瑤愣了一下,心裏懷疑自己是不是開價太低。
不過身體比腦子誠實,立馬應:“成交!”
秦瑤伸出手,硬拽起對方已經無力的手,擊了一掌。
完事扭頭對外面的劉季吩咐:“開單!”
一直豎起耳朵偷聽的劉季迅速從懷中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本,找不到水化墨,筆尖放入口中舌尖舔舔,在硯上沾一沾,提筆寫得飛快。
劉季驚訝發現,自己居然不需要任何思考,隨手就能寫下一張臨時聘請的單子。
果然,有錢能使磨推鬼!
寫完,也不需要吹乾,因爲墨跡本來就淺,雙手將單子呈入車廂。
秦瑤接過,掏出紅印泥,自己先在‘秦瑤’二字上摁下手印,隨後遞給腳邊躺着的人。
開口想把人叫起來,才猛然想起,還不知道對方姓名。
“大人如何稱呼?”秦瑤微笑詢問。
顧客就是上帝,秦瑤態度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服務相當到位。
已經半昏迷的人,勉強張開口,“夫人喚我金斗即可。”
說完,還不忘遵循秦瑤的規矩,解釋道:“此乃乳名,夫人放心。”
這麼懂規矩的顧客,哪個老闆會不喜歡呢?
秦瑤報了自己姓名:“我叫秦瑤,車外是我相公劉季,管事宋瑜。”
金斗虛弱頷首表示知曉,強撐着將手印摁上。
看着單子上兩個紅彤彤的手印,秦瑤瞬間展開笑顏,把劉季招進來,自己退出去車轅坐着,囑咐:“你好生照看金老爺。”
金老爺?
金斗眉頭緊鎖,他今年才二十五,尋思着自己也沒這麼老吧?
劉季瞅一眼他那滿臉的鬍子,心想這人應該比自己大不少,爲顯親切,開口便喚:“金大哥,您要是餓了渴了就知會一聲。”
金斗深呼吸,這一路看來是沒法好好躺一會兒了!
睜眼坐起來,眼神幽怨的將眼前這個小白臉上下一掃,“敢問劉相公今年幾歲?”
劉季哈哈一笑,自信的撩了撩劉海,“二十六,看着很年輕吧?大家都這麼說。”
金斗:“.”
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確實比自己這個一路躲避刺殺、水土不服上吐下瀉、已好幾日不曾修理面容的看起來顯年輕。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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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斗提醒:“劉相公,我今年虛歲二十五,實在擔當不起你一聲大哥。”
劉季一驚,先是不敢相信的把他上下都掃一遍,而後搖頭篤定道:“金大哥開玩笑了,哈哈哈哈”
金斗:算了,還是繼續躺吧,爲這年紀爭執實在是很幼稚。
人又躺了。
金斗還以爲自己上了這輛陌生馬車歇不安穩。
萬萬沒想到,他居然一覺睡到驛站,下車時劉季都沒能將他喚醒,還是宋瑜和劉季一起將他擡進的驛站客房。
秦瑤很自然的又把剛剛塞給金斗的令牌從他兜裏掏出來,驛丞一看,很是意外。
“秦娘子何時成了御史大人的護衛?”驛丞試探問道。
文具廠車隊和沿途驛館基本都有打過招呼,驛丞自然是認得秦瑤的。
此時見她自報自己一行人是巡按御史大人的護衛和隨從管事,心中十分震驚。
秦瑤這麼做當然有她自己的道理,明日從驛館離開後,便進入開陽縣地界,她放出消息讓有心人知曉自己隨行護送金斗,至少可以讓對方掂量掂量,他們夠不夠她一拳頭!
秦瑤微微一笑,答道:“兩個時辰前。”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秦瑤反問驛丞。
驛丞微怔,又看了她兩眼,這纔將令牌交還,爲她們三人安排客房。
不過當驛丞看見所謂的巡按御史大人被劉季和宋瑜擡下馬車時,懷疑的眼神都沒有從秦瑤身上離開過。
直到金斗醒來,親自解釋自己不是被人挾持了,驛丞這才藏下滿腹疑問,爲幾人安排飯菜。
劉季和秦瑤大口喫菜,喫得噴香,一個藝高人膽大半點不愁,一個盲目信任娘子,沒心沒肺。
只有宋瑜和金斗,看着驛館外暗下來的天色,滿眼憂色。
二人有預感,如果不出意外,今夜肯定要出意外。
金斗戳着手裏的飯碗,想起自己剛好些的腹瀉,驚恐一抖,都不敢多喫。
但不喫肯定不行,身前這位一口氣幹了五碗飯的秦娘子實力到底怎樣,他其實也並不清楚。
萬一對方增派高手前來
“金老爺你瞅我幹啥?”乾飯瑤皺眉不爽問道。
劉季也擡眸瞪了過來,“金大哥你瞅我家娘子幹啥?”
金斗面無表情的轉開視線,看向宋瑜:你們家夫人和老爺一直這麼神經嗎?
宋瑜咬着筷子,無辜眨巴眨巴眼睛。
“算了。”金斗擺擺手,放下碗筷,捂着肚子衝向茅房去也。
他就知道,不能多喫這紫荊府的飯菜!
秦瑤不太確定的問:“他是不是有病?”
劉季聳聳肩,“肯定有大病。”
看着金斗一臉虛弱的扶牆返回客房,秦瑤嘖嘖感慨,“水土不服這麼嚴重的嗎。”
劉季和宋瑜重重點頭,看金斗這樣子,確實蠻嚴重的。
可惜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一時半會是看不了大夫了。
因爲擔心顧客沒被刺殺反而先腹瀉身亡,睡前,秦瑤特意到他房門外問候了一聲。
聽見屋裏傳來虛弱地迴應,這才放心回房。
進入夢鄉之前,秦瑤拍拍胸前的聘請單子,美滋滋的想,原來當保鏢這麼賺錢,要不以後開個安保鋪子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