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河嘴脣顫抖着,問道:“大人……大人如何知道此事?”
顧明達看着眼前的人,說道:“當初你在船上臨時起意,混進討賞錢的隊伍裏,當時我就覺得有異常。”
下船之後,王河表露出投靠之意,顧明達也缺人手,就順手推舟同意了。
只不過他後來也曾用心留意過王河,王河也許是遮掩的功夫不到家,她每次聽到別人提起厲家的時候,反應都會格外不尋常。
再來,是王河賴以生存的本事,她原本想開家武館,立館之本就是她家傳的黃家長拳。
一旦露出痕跡來,讓別人有了猜測,很多事情的真相就呼之欲出了。
“你原本應該姓黃,黃家長拳,我早年在府城曾見到過,記得很深。”顧明達說道。
黃家在廣臨府也曾是大族,雖是以武發家,但後來產業衆多,只不過人丁稀少,算是黃家最大的弊端。
黃家幾年前得罪了厲家,被厲家藉着貴妃之勢,不僅被侵吞產業,全家老少還“意外”葬身於山賊之手。
王河是黃家唯一的倖存者。
她此時聽到顧明達說出自己的來歷,頓時眼睛通紅,說道:“厲家壞事做盡,傷害我的父母親族,我想報仇,有錯嗎?”
張芸娘就在一旁,聽到她這麼說,也跟着心疼起來,安撫道:“你這麼做沒有錯,爲父母報仇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我們顧家如今和厲家已經勢如水火,所以正需要你幫忙。”
王河聽到這話,詫異地看了顧明達一眼。
顧明達說道:“厲家想用當初對付你家的手段,來對付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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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達又說起這段時間他在朝堂上遭受的御史攻擊,和張芸娘先前的案子的細節。
“既然你一直盯着他們家,應當能看出來他這段時間和御史往來頻繁。”顧明達說道。
王河點了點頭,說道:“厲家前段時間,確實和幾位御史家頻繁宴飲。”
王河本來想着抓點厲自勤別的證據,她盯了很久只看到一同宴飲的人是御史,便沒有多想。
顧明達又問道:“那和國師府的往來呢?”
王河顯然已經盯了很久,說道:“每次宮裏來了人,厲家的管家就要往國師府跑一趟,這段時間宮裏沒有來人,但全是國師府的人往厲家裏跑,跑得越來越勤越來越密。”
雖然王河沒辦法打探出厲家裏的事情,但這麼多信息,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至少之前宮裏派人來的時候,說明多半是宮裏有求於國師府,而現在,似乎是國師府更着急。
聯想到那負責拐賣孩童的灰袍中年男人,在風聲緊的時候,居然和吳五郎躲在一起,應該這兩人都是給厲家裏做事的,只不過兩人負責的方向是不一樣的,灰袍男子拐賣到的孩童,最終送到國師手裏,那厲家肯定有什麼天大的事情,需要仰仗這位國師。
這一切倒是和修煉邪法對上了,若不是這樣的邪門功夫,也不至於要這麼多孩子。
“你經常做苗木生意,可曾知道,城中什麼地方有大片的槐花林?”顧明達問道。
他本是試探着一問,但沒想到王河竟然真的知道些許。
“我雖然做苗木生意,但卻沒什麼主顧買槐樹,畢竟一向以來,都有槐樹底下埋死人的說法,很多大戶人家全都忌諱槐樹,但是我有個同行,上個月他才收購了二十棵已經長成了槐樹,說是有大主顧要。”
顧明達立馬問道:“你可知道那些槐樹都送到哪裏去了?”
王河點點頭,說道:“隱約聽他說了一耳朵,他還說那主顧只要槐樹,不用他們安排種植,給錢也十分大方,倒是十分奇怪。”
顧明達心下一跳,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似乎這些槐樹,也藏着了不得的內幕。
王河很快就帶着顧明達去了據說是要槐樹的那戶人家,那地方偏僻,都已經接近郊區了,所以才能空出大片地方來。
也正是因爲四周人煙稀少,縱然有什麼事情,都不容易被人察覺。
顧明達又派人去京兆府打聽這地方房產所屬人,官府備案的房契上面,房產的所屬人也看不出太多異常來,似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生意人。
顧明達覺得這應該是國師府的遮掩之法,他背地裏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自然並不希望旁人將這宅子,和國師府聯想在一起。
但也正是因爲這遮掩之法,倒是方便了如今的顧明達,若這宅子真的記在國師名下,顧明達想要搜查,只怕還要取得皇帝的首肯,如此一來大張旗鼓的,反倒有打草驚蛇的嫌疑。
顧明達不僅帶了那一隊內衛,又另外調用了京兆府的官差們。
一羣人浩浩蕩蕩地抵達那處看起來似乎十分普通的宅子。
僅僅在入門的地方,就遭到了阻攔。
“你們是何人?可知我們主家是誰?豈敢上門造次?”門房惡狠狠地說道。
陪着過來湊熱鬧的京兆府尹聽到這話,頓時心生退意。
但顧明達卻拿着官府的備案文書,說道:“你主家是商人陳四,難道背後還有旁人?”
那門房立馬趾高氣揚地說道:“我們主將來是陛下親口封的國師大人!你們想要搜查這宅子,我們國師大人不會饒了你們!”
京兆府尹剛想說再等一等,但顧明達已經直接下令:“他竟敢胡亂攀扯國師,污衊國師大人的名聲,還不速速拿下!”
那一隊內衛聽到這話,立馬行動起來,京兆府的人還慢了一拍。
顧明達讓人抓住門房之後,立馬氣勢洶洶地走了進去,他上門之前也曾借了附近的高處,查看這宅子裏槐花林具體所在的位置,進來之後,沒有任何猶豫,就直奔槐花林。
身後跟着的官差也早就將這宅子的前門後門全都堵住了,要的就是任何人都不能隨便跑出去。
進了槐花林之後,衆人只覺得這林子裏的蒼蠅似乎格外的多。
顧明達看了一眼鬆軟的土地,眼中閃過一抹痛惜,但還是下令:“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