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人被京兆府帶回去了。
有了天雷這樣明晃晃的天罰在,馮家人就算想辯解,也說不過去。
京兆府尹只覺得從來沒有辦過這樣簡單的案子,小何氏和馮生被雷劈的時候,看到的人實在太多了,這些人都是明晃晃的人證。
京兆府尹一早就得了皇帝的提點,顧家的案子要他全都用心辦,不能冤枉了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了一個壞人,此時他的驚堂木拍下去,刑訊逼供的威脅在,小何氏便慌得六神無主。
沒有多久,小何氏就將事情真相抖摟得一清二楚。
馮生倒是比內宅婦人多了些見識,他倒是想抵賴,只不過小何氏招得太快太乾淨,他很多證據都來不及收拾乾淨,官差一一查驗之後,馮生和小何氏合謀殺人的事情,算是板上釘釘。
“虧得這人還是個當官的,連自己的糟糠妻都要毒死,真是壞透了!”
“大何氏接連生女,又不許他納妾,他便和小姨子勾搭在一起,這小姨子也不是個東西,親姐姐好心收留,她反而轉頭就和姐夫一起毒死了姐姐。”
馮家的案子性質實在太惡劣了,馮生是朝廷官員,卻知法犯法,京兆府尹在稟告皇帝之後,皇帝親自下令,判了馮生和小何氏絞刑。
原本事情敗露,馮生已經做好了流放千里的準備,他雖然殺妻,但因着自己的官員身份,他覺得朝廷多半會網開一面,誰曾想因爲牽扯到顧家,又因爲在京城裏鬧得太大,皇帝居然會從重處罰。
“大人!我還有事要說!我要稟告陛下!”馮生一想到自己命都沒了,哪裏還會顧忌許多,恨不得將自己知道的,全都抖摟得一乾二淨。
至於他的家人?馮生只有老孃和四個閨女,在他眼裏,這些人哪裏有他自己的命重要,幕後之人要害就害了去,他反正是要活下來的。
京兆府尹也沒想到馮生忽然鬧了這一出。
“馮生,你到底還有什麼要供述的?”京兆府尹問道。
馮生看着京兆府衙門口熱熱鬧鬧的人羣,本想着私底下再說,如今他又想着索性趁着人多,將事情說清楚,也好讓幕後之人不敢動自己。
他大聲說道:“我雖與小何氏合夥謀害大何氏,但這也是受人指使的!有人想讓我誣陷顧家,給顧家人添亂!”
京兆府尹前幾天還蹭面見皇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帝表面上是在讓他公事公辦,但實際上皇帝明顯偏向顧家。
如今牽扯到了顧家,也由不得他不慎重。
原本已經定下來的案子,誰也沒想到居然又起了波瀾,京兆府尹立馬說道:“是誰在背後指使你的?你趕緊從實招來!”
京兆府衙門外吵嚷的人羣裏,有個身形矮小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中年男子,手上正拿着一包糖果,原本正津津有味地喫着,但悄然地向外擠出人羣。
擁擠着看熱鬧的老百姓們壓根就不在乎有人離開,雖然因爲這人走路一瘸一拐而多看了一眼,但他們更欣喜於又多了一個空位置。
“我的上峯,陸隆陸大人!”馮生大聲說道。
京兆府尹覺得頭大了,又牽扯出一名朝廷官員,顯然這事是不適合讓普通老百姓聽的,他趕忙吩咐一旁的官差去將衙門大門給關了。
衙門口吵嚷的老百姓頓時不滿了:“有什麼是我們不能看的?憑什麼關門!”
只不過這樣的吵鬧聲,他們也不過是仗着人多才敢混在人羣裏開口,官差們揮舞着棒子過來,一羣人立馬退得比誰都快。
京兆府尹看向一旁等候的顧明達,用安撫的語氣說道:“顧大人,本官先讓人請陸隆大人過來問話,您稍安勿躁。”
顧明達拱了拱手,說道:“大人辦事,下官自然無比放心,只不過下官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何處得罪了陸隆陸大人,只怕他背後還藏着人,爲了避免他被殺人滅口,大人還是多請幾個人去。”
與此同時的工部衙門裏,陸隆原本正在埋頭處理公務,他聽着耳邊其他下屬們都在討論馮生被雷劈,牽扯出他殺妻的事。
“誰能想到馮生看起來人模人樣的,背地裏卻是這樣豬狗不如的人呢。”
“就因爲老婆生不出孩子來,他把小姨子納妾不就行了,何必要走到殺妻這一步,他婆娘真要不願意,他也該拿出男子漢的氣度來,好讓婆娘知道,家裏究竟是誰當家!”
陸隆聽着這些話只覺得厭煩得很,他總感覺這些話一樁樁一件件似乎都罵在他身上,他現在只盼着馮生嘴巴緊一點,不要牽扯出他來。
“陸大人,門外有人找,是個小孩子,說是您家裏出事了。”有小吏忽然前來稟告。
陸隆聽到這話沒多想,走到工部衙門外頭,沒有看到小孩子,反倒遠遠就瞧見一道熟悉的人影站在街角。
走近之後,他纔看到這人嘴巴里似乎在嚼着什麼,陸隆心下暗暗稱奇,這位五先生,幾乎他們每次碰面,都在喫百味坊的糖。
“五先生,您怎麼來了,可是大人有什麼要吩咐我的?”陸隆拱着手詢問道。
倒不是他想對這個沒有官員品級的人客氣,而是這人背後代表之人,也是提拔他到今日地位的人。
這位被他稱呼爲五先生的人隨意點點頭,說道:“大人有事交代給你,此處不方便說,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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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隆立馬跟在這走路一瘸一拐的矮小男人身後,進了工部衙門附近的一條小巷子裏。
京兆府的官差抵達工部衙門的時候,得到的便是陸隆剛剛出去了的消息。
“說是他家裏人來找他,就出去了,約莫有一炷香的功夫了。”
“陸大人一向醉心公事,就算真要回家,也要跟上頭的大人們告假,他很少自己亂跑的,這還真是奇了怪了。”
官差還在詢問工部的低階官員呢,工部衙門外頭忽然傳來驚呼聲。
“死人了!死人了!”
聽到這樣的聲音,所有人立馬擠了出去。
“穿着官袍,死的是個官!是工部衙門裏的大人,我以前見過他!”
官差跟着叫嚷的人羣去了工部衙門外不遠處的一條小巷子。
這是一條死衚衕,穿着官袍的陸隆此時正躺在衚衕盡頭,整個身子都倒在血泊裏,脖子上有一道傷口,此時他正睜大着眼睛,完全是一副死不瞑目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