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餘姐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聽見餘姐的那聲少爺，鹿鹿的身體猛地僵住，垂在一旁的手，緊緊的握住身下的牀單。
鹿鹿轉過頭，垂着眉眼，不再看向喬慕安的方向。
喬慕安撿起掉在地的袋子，深色淡然地走了進來。
三個在房間裏，房間裏卻安靜得嚇人。
餘姐侷促不安地站在那裏，看看喬慕安，又看了看坐在病牀的鹿鹿。
“餘姐，你先回去吧。”喬慕安低聲說，眼睛並沒有看向餘姐，而是看着坐在病牀，鹿鹿瘦弱的身。
餘姐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是最總沒有說出出口。
“那少爺，鹿鹿小姐，我先回去了。”餘姐拿起放在一旁的包，看了喬慕安一眼，轉身朝病房外走去。
等到病房的門打開又關，室內依舊沉浸在一片靜默時，鹿鹿感覺到有一絲不自然。
鹿鹿現在看不見，但是她依然不敢明目張膽地看向喬慕安的方向，始終抱着膝蓋坐在牀，垂着眉眼，斂住眼的情緒。
鹿鹿不知道她剛剛說的話，喬慕安聽到了多少，又或者全部都聽見了。
她說的事實，她一開始想着要逃離的，只是後來碰巧撞見了呂清。
喬慕安看着抱着雙腿，蜷縮在牀的鹿鹿，長長的睫毛在落日的光輝照耀下，微微顫抖，像是飛舞的金色蝴蝶。
他其實早站在了病房外，在鹿鹿端着粥，小心翼翼地往嘴裏喫粥的時候，他來了。
喬慕安站在門口一直沒有說話，餘姐背對着門而坐，也許是注意力全部都在鹿鹿的身，所以並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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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靜靜地看着鹿鹿，倔強的一次次把粥送到嘴裏，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讓她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喬慕安聽見她說，她那天是故意要離開的。
雖然一直自欺欺人的不去想，但是從她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喬慕安的心還是忍不住泛起一陣疼。
喬慕安知道鹿鹿恨他，恨不得永遠離開他的身邊。
可是他愛她啊。他什麼都依她，只要她願意留在他的身邊。
喬慕安看着鹿鹿淡然的小臉，積攢在心裏的怒氣，最終化作一聲無聲的嘆息。
他坐在她的身邊，像剛剛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語氣溫和地開口。
“今天感覺怎麼樣？”喬慕安伸出手，輕輕把她散落在耳邊的髮絲挽到耳後，動作輕柔，眼底滿是寵溺。
鹿鹿轉過頭，睜着一雙空洞的眼睛，無神地看向喬慕安的方向，秀氣的眉心微微皺起。
聽見她說的那些話，他不是應該生氣的嗎？還是說因爲她的眼睛失明瞭，所以心生愧疚，故意讓着她？
鹿鹿抿了抿嘴脣，靜靜地，一眨不眨的“看着”喬慕安。
看見鹿鹿的眼神，喬慕安的心痛了一下，即使知道鹿鹿看不見他，在她這樣一雙乾淨的眼神的注視下，喬慕安還是感覺到了一絲慚愧。
“要不要喫水果？我買了你喜歡的藍莓。”喬慕安故意轉移話題，想要讓氣氛輕鬆一些。
“你不用這樣。”鹿鹿涼涼的開了口。
喬慕安拿從購物袋拿藍莓的動作頓了一下，擡頭看向鹿鹿，深邃低沉的眼眸對她毫無光彩的眸子，他的薄脣緊緊抿了一下，心裏募的一沉。
“如果你因爲我的眼睛看不見而感到愧疚，那我告訴你，你大可以不必，我的眼睛不是別人的錯，要怪怪我自己。”鹿鹿淡淡地說。
喬慕安的臉色因爲她的話變得越來越沉，拿着藍莓的手漸漸收緊，透明塑料盒子因爲他手的力道而發出刺耳的聲音。
“我不需要你同情我，即使眼睛看不見，我也不願意待在你身邊。”
“夠了！”喬慕安陡然出聲，嚇得鹿鹿渾身一哆嗦。
這是喬慕安第一次吼她，但是鹿鹿的心裏卻不覺得害怕，彷彿是爲了故意激怒他，鹿鹿繼續說，“本來我是恨你的，但是你救了我，現在不恨了，所以我們互不相欠，你放我走吧。”
說完，鹿鹿靜靜地等着他的回答。
聽了鹿鹿的話，喬慕安的眼睛幾乎要冷得結出冰來，鹿鹿即使看不見，卻也明顯的感受到了他身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整個人忍不住往一起瑟縮了一下。
她說她恨他……
喬慕安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修長的手指因爲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我要的從來不是互不相欠。”喬慕安聲音低沉的說出這句話，眼睛緊緊的鎖住鹿鹿的臉龐，不讓過她任何一個表情變化。
鹿鹿怔了一下，失神了片刻，像是在喃喃自語，“那你想怎樣，我現在能給的是互不相欠。”
“難道你想讓我恨你嗎？”鹿鹿揚起臉“看”向喬慕安。
說出這句讓她和喬慕安都感到心痛的話時，鹿鹿的表情竟然異常的平靜。
喬慕安整個身體猛地一震，心像是被什麼挖空了一塊，鮮血直流。
室內又陷入了詭異的靜默，安靜得幾乎可以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和了許久，喬慕安的聲音纔在鹿鹿的耳邊響起，涼薄又決絕。
“如果只能這樣，那麼你恨我吧。”
無論怎麼樣，即使是讓她恨他，喬慕安也不願意放開她。
不能相愛，那麼用恨來把兩個人捆在一起吧，這樣也好過互不相欠的陌生人。
一想到會失去他，喬慕安的心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刀凌遲一樣，疼得無以復加。
“是因爲孩子嗎？”鹿鹿問。
喬慕安皺了下眉，目光低冷，帶着一絲無奈。
難道她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目有多重要嗎？即使沒有孩子，他也不會放手的，只能說孩子的到來，是一個美麗的意外。
但是喬慕安出口的話卻變成了這樣，“你當作是吧。”
如果一定要給他的執着找一個藉口，那麼孩子對他來說是最完美的藉口了吧。
鹿鹿低下了頭，手摩挲着伸向腹部，嘴角浮現出一抹自嘲地笑意。
果然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如果沒有孩子，他應該會很瀟灑地放手吧。
是啊，他已經有了未婚妻，自己一個孤兒院長大的孤女，還能奢求什麼呢，不顧好在她有自知之明，這算是她爲數不多的優點之一了吧。
“如果沒有孩子呢？”鹿鹿涼涼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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