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除了皇太后外，所有人皆起身，轉向門外。
不一會兒，一個明黃的身影，走了進來。
正是少年天子褚曄。
“參見皇上，皇上萬萬歲。”殿中衆人跪下行禮。
“免禮。”皇帝開口。
衆人這才站起身來。
皇帝走到皇太后面前，微彎下身，向皇太后行禮，“兒臣給母后請安。”
皇太后臉上浮現笑意，拉着他坐下，“皇帝從御書房過來？”
“是。”皇帝頷首，目光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殿中衆人，又在陸雙雙身上頓了頓，而後竟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這位姑娘是……”
“稟皇上，這是臣胞妹。”陸行知開口道。
“怪不得。”皇帝點頭，誇讚道，“不愧是陸愛卿的妹妹，蘭質蕙心，秀外慧中。”
“皇上謬讚，劣妹嬌縱愚鈍，當不得皇上的誇。”陸行知垂眸，語氣謙遜。
本來話說到這裏，就該結束這個話題了，可令人沒想到的是，皇上竟道：“陸愛卿此言差矣，朕看令妹挺好的。”
陸行知：“……”
皇上到底是來解圍的，還是別有目的？
陸行知深深看了他一眼。
皇帝亦是回了他一個真誠的目光。
君臣二人的眼底官司，一時便叫人看不懂了。
皇太后聽出兒子話中的意思，像是對陸雙雙感興趣，眉頭亦是皺了皺，本來還想接續前面被打斷的話，但這會兒，卻是不好再開口。
而寧王本來對陸雙雙並不感興趣，可聽出皇帝話中的意思後，不由也來了幾分興趣。
他歷來最喜歡這個皇帝弟弟喜歡的東西。
但凡是皇帝弟弟喜歡的東西，他無不想法弄來。
陸雙雙察覺到寧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裏不由忐忑起來，下意識地躲到了喬菁菁的身後。
喬菁菁也注意到了寧王的目光，頓了下，安撫地握了握陸雙雙的手。
寧王看到陸雙雙的躲避，眼內興味更濃，慢條斯理地開口道：“母后，方纔您是想說什麼來着？”
喬菁菁一滯。
這人是故意的吧？
他明明看出來了皇上也對陸雙雙有興趣，卻還故意揪住皇太后前頭說的話。
他到底想幹什麼？
皇太后心裏也是挺無奈的。
她原本確實想將陸雙雙指婚給寧王，但是兒子也表現出對陸雙雙的興趣，她自然便不可能再爲寧王指婚了。
但寧王既開了口，她也不好不迴應，便道：“這人上了年紀，忘性就大了，前面說了什麼，轉頭就給忘了。”
話到此，已經很明顯了。
皇太后已放棄了將陸雙雙指婚給寧王的意思。
喬菁菁心裏鬆了口氣。
雖然皇上和寧王，都不是妹婿的好人選，但相比起寧王，她更傾向於皇上。
皇上至少不會像寧王那般行事不擇手段，做盡泯滅良心之事。
生怕寧王不肯放棄，喬菁菁便將帶來的撲克牌，拿了出來，趕在他再開口之前，說道：“太后，這是臣婦近日做的撲克牌，今日在此獻給太后。”
皇太后聞言，果然面露歡喜，立即道：“快呈上來。”
寧王確實沒有死心，不過叫喬菁菁這麼一打岔，他便不好再提。
他目光深深地看了眼喬菁菁。
很快，有宮人接過喬菁菁手裏的盒子，呈給了皇太后。
皇太后早就想要這種紙牌了，現在紙牌到手，霎時愛不釋手了。
皇帝見狀，也從盒子裏拿起了一張，打量了起來，“這是什麼？朕怎麼從沒有見過？”
上官雪兒聞言，殷勤開口道：“這是……”
長公主瞥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開口打斷了她的話，“皇上，這個紙牌，也叫撲克牌，它有很多種玩法，分別有：鬥地主、抽烏龜、釣魚、八十分、跑得快，反正玩法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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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訝然，“皇姐怎麼知道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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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勾了勾脣，看向喬菁菁，“都是陸夫人教的。”
皇帝聞言，目光也轉向了喬菁菁，挑了挑眉，“陸夫人倒是心思巧妙，別出心裁，朕還沒見過這麼精妙的紙牌。”
被打斷話的上官雪兒，心裏正窩火，這時聽得皇上對喬菁菁的誇讚，便忍不住惡意道：“陸夫人確實心思巧妙，別出心裁，可怎麼聽說，這種牌技，是出自秦樓楚館呢，陸夫人是怎麼習得的這種牌技？”
這話只差沒說喬菁菁是青樓的妓子了。
陸家人的面色很是難看。
喬菁菁擡起眸看了上官雪兒一眼。
對方見她看去，以爲打擊到了她，神色有些得意。
喬菁菁暗暗搖了搖頭。
這人是蠢的吧？
當着皇上、皇太后的面，竟說出這樣骯髒的話。
皇太后的面色早就變了。
不過，喬菁菁能按捺住，她身邊的男人，卻忍耐不了。
只聽陸行知聲音清冷道：“上官姑娘說這話，可是有何依據？又是聽何人說的？亦或者，上官姑娘親眼見過秦樓楚館中，有人玩這種牌？上官姑娘可得好好與我們說道一下。”
他並沒有疾言厲色，但拋出的問題，卻讓上官雪兒額頭上的冷汗都出來了。
得意僵在臉上，說不出話來的樣子，顯得有幾分滑稽可笑。
她死死地攥緊了手裏的帕子。
什麼叫她親眼見過？
這不是在說她去過那種地方麼？
一時間，這話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是啊，你是怎麼知道的？還是你去過秦樓楚館？”反應過來的長公主，也是不依不饒。
見衆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上官雪兒哆嗦着嘴脣，尷尬得無地自容。
尤其見皇太后的面色有些冷，她才終於感到了後悔。
她縱然再討厭喬菁菁，也不該當着皇上和皇太后的面，說出那樣的話來。
“怎麼，答不出來啊，還是難以啓齒？”長公主步步緊逼。
上官雪兒強笑道：“我、我也不記得是哪裏聽來的了，也或許，是我記岔了。”
“所以，你是在說，你記性不好？”長公主眯着眸道。
“我、我失言了。”上官雪兒咬緊脣瓣，垂下頭去。
“這一會兒記性差，一會兒又失言的，我看你還是找個太醫看看吧，免得有失體統。”長公主沉下臉道。
上官雪兒氣得心口起伏，喉口腥甜。
褚瑜這個賤人！
她在心裏發狠地罵了一句，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剛要故技重施，做出可憐的姿態，以博取皇太后的憐惜，但皇太后這回卻沒有理她，反而沉聲呵斥道：“混賬東西，竟在皇上面前胡言亂語，回你的屋裏去！”
上官雪兒的面色瞬間雪白一片，若剛纔還有僥倖，那這會兒便只剩懼意。
太后姨母可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說過她。
當下，她已是淚眼盈盈起來，“太后姨母息怒，雪兒這便先下去。”
長公主幸災樂禍。
這個賤人，以爲次次都能無往不利？
這回，被自己搬起的石頭砸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