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菁菁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太監進去通報,用得着那麼久嗎?
皇太后見或不見,不是一句話的事情麼?
眼下的情況,更像是故意晾着他們。
可這是爲什麼?
她身邊的一個是長公主,一個是吏部尚書,身份都不容小覷。
按理說,皇太后不至於會這麼做纔是。
很快,她便想到了事情可能跟她有關。
畢竟三人中,只有她沒權沒職,又是第一次見皇太后。
所以,皇太后此舉,針對的應該是她。
但這又是爲什麼?
此前她都沒有見過太后。
她滿腹疑惑,可見身邊的兩人都如此沉得住氣,她便也安下心來。
縱然皇太后要刁難她,不還有陸行知和長公主在她前面擋着?
她絲毫不擔心。
又過了許久,進去通傳的太監,終於出來了。
他低下頭道:“長公主,太后娘娘有請諸位進去。”
長公主瞥了他一眼,太監察覺到了,頭垂得更低了。
“走吧。”長公主說了一句,便率先進去了。
陸行知和喬菁菁隨後。
屋裏,皇太后端坐在椅子上,身邊站着的,赫然便是上官雪兒。
一看到她,長公主的面色便冷了幾分。
她很難不懷疑,母后剛纔故意晾着他們三人,是這個賤人在從中作梗。
對上長公主投來的冰冷目光,上官雪兒目光閃了閃,誠惶誠恐地屈身行禮,“雪兒見過長公主。”
長公主沒理會她,向座上的皇太后道:“母后,兒臣帶陸大人和他的夫人來向您請安。”
“臣(臣婦),叩見太后娘娘。”陸行知帶着喬菁菁上前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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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許久,才淡淡開口,“起來吧。”
“多謝皇太后。”陸行知扶着喬菁菁,一起站了起來。
皇太后的目光,此時已轉向喬菁菁。
喬菁菁沒有擡頭,只感到一道不善的目光,注視着自己。
看來,跟她在門外猜測的一樣,太后是針對她。
陸行知自然也察覺了,他頓了下,鬆開喬菁菁的手,跨前一步,“上回在滁州,臣得知太后到了行宮,本欲第二日前去拜見,卻得知太后和長公主已離開,臣深感遺憾,所幸在這個驛館碰見了。
臣這裏有一串黃花梨木做的佛珠,是請了開元寺的高僧開的光,本想回京後,再找機會獻給太后,既然在這裏見到了太后,現在獻給太后,也是一樣的。”說着,他便將手裏的盒子,雙手呈了上去。
皇太后聞言,神情有些動容,“開元寺的高僧?”
“是玄濟大師,臣跟他有過一面之緣。”陸行知道。
皇太后的神情,明顯有些激動,“你竟見過玄濟大師?”
“是。”陸行知點頭,“臣知太后多次尋他,想聽他講佛,本欲請他一道入京,但他有事在身,臣不好勉強。”語氣有些遺憾。
皇太后聽到這裏,也頗爲遺憾。
她素來信佛,閒來時,會去寺廟待上幾個月,聽高僧誦經唸佛,開元寺的玄濟大師,是她最爲仰慕推崇的一位高僧,只可惜,次次都錯過。
她嘆了口氣,對旁邊的嬤嬤道:“呈上來吧。”
嬤嬤這才接過陸行知手裏的盒子,呈到皇太后面前。
皇太后打開盒子。
裏面果然躺着一串黃花梨木做的佛珠,觸手溫潤如玉,上面的紋路也是清晰自然。
最主要的是,這是由玄濟大師開過光的,意義非同凡響。
“陸愛卿有心了。”皇太后將佛珠握在手心,一臉悅色。
“是臣的榮幸。”陸行知寵辱不驚。
皇太后一高興,連帶着,看喬菁菁的目光,也溫和了幾分,“這便是陸夫人?”
“正是拙荊。”陸行知語氣不疾不徐。
“擡起頭來,讓哀家看看。”皇太后開口道。
喬菁菁依言擡起了頭。
也是這時,她纔看清楚皇太后的樣貌。
皇太后看起來,跟陸母的年紀差不多,都是四十出頭的樣子,不過保養得宜,看着還非常年輕。
在原書中,皇太后對女主秦月兒這個兒媳,是非常滿意的,也對其格外寵愛,但她年輕時,手段雷霆,雙手也染滿了鮮血,一路披荊斬棘,才能坐到如今這個位置。
總而言之,這位太后內裏,並沒有她此時表現出來的那麼溫和慈祥。
她只看了一眼,便立即垂下了眸子,不敢多看。
此時,皇太后也已經看清楚了她的樣貌,面露驚訝。
好美的女子!
她身邊的上官雪兒也在心裏吃了一驚。
這個村姑,長得還頗有姿色。
再看看她身邊站着的陸行知,她眸底掠過一抹妒色。
一個村姑罷了,憑什麼能嫁給這麼好的男人,成爲尚書夫人?
不過想到什麼,她脣角勾了下,眸底掠過惡意。
很快,這個喬氏,就該被棄若敝履,成爲下堂婦了。
“你當真出身鄉下?”皇太后看向喬菁菁的語氣中,有着難以置信。
一個出身鄉野的女子,竟有如此樣貌和氣質,委實令人詫異。
喬菁菁回道:“回太后娘娘,臣婦跟夫君是在一個村子裏長大的。”
皇太后聞言,目光轉向陸行知,似乎想從他口中得到證實。
陸行知頷首,“內人確實出身鄉下。”
皇太后的目光在夫妻二人身上打量了一圈,“你們那個村子,倒是養人。”
“讓太后見笑了。”陸行知謙遜道。
皇太后忍不住看了眼長公主。
突然覺得,女兒輸得不冤。
喬氏生成那般模樣,沒有男人會不喜歡。
但自己的女兒,貴爲一國公主,爲了一個男人,深夜借酒澆愁,這是她不能容忍的。
在她看來,想要什麼,就去爭取,哪怕是用搶的!
而喬氏不過是出身鄉野,長公主看上了陸行知,她便該識趣地騰出位置。
不過看着手裏的佛珠,她想了想後,決定給喬氏一個機會,“喬氏,伱可知自己的身份?”
喬菁菁一怔,不解地看向皇太后,但還是道:“臣婦自知出身不高。”
“你既然知道,就不該霸佔陸愛卿。”皇太后目光凌利地看着她。
此言一出,喬菁菁眉頭皺起,“臣婦不明白太后娘娘的意思。”
陸行知和長公主也皺起了眉,同樣不解皇太后何出此言。
皇太后把玩着手裏的佛珠,一臉恩賜道:“你若願意自請下堂,哀家便不用下懿旨了,當然,哀家會給你厚賞,以彌補你,你若想另嫁,哀家也必會幫你重新擇選夫婿。”
陸行知和長公主皆是面色驟變。
喬菁菁怔了下,眼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皇太后這麼做,是爲了長公主,是想讓她爲長公主騰位置。
若她識趣,便自請下堂,若是不識趣,皇太后便直接下懿旨,強行讓陸行知休了她。
想到此,她心中泛起冷意。
她剛要說什麼,可陸行知卻已先一步出聲道:“太后,臣內人並無過錯,自請下堂,從何說起?”
皇太后瞥了他一眼,語氣不悅,“你在質問哀家?”
“臣不敢,臣只是不解罷了。臣內人自嫁給臣以來,溫良恭儉,敬老尊賢,事奉雙親,無一日怠慢,這樣好的女子,若要下堂,豈不讓人寒心?臣又有何顏面,立足於天地間?”陸行知語氣沉重。
喬菁菁聽得有些臉紅。
她哪有那麼好?
陸行知說的這個人,確定是她?
可是看着男人面不改色的樣子,她只能默默受了這個讚譽。
皇太后皺眉,“陸愛卿,哀家也是爲了你好,喬氏出身低,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