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糖言情小說 https://power-veg.com/
“你們!”左斯年目眥欲裂,衝上去抓起田倬的衣領。
田倬把梁佑瑾罩在身後,勇敢對視著男人怒火中燒的眼眸。
“松開你的髒手!”左斯年吼。
田倬反而握得更緊,梁佑瑾太陽穴凸凸地跳,好吵,怎麽這麽多人說話。
下一瞬,左斯年握拳朝田倬的臉揚去,田倬舉起手腕,抗住男人的憤怒,角力爭持間,他萬分清醒,說道:“你們已經離婚了。”
聽到外面的爭吵,師弟踉踉蹌蹌走出來,看到這三個人,瞬間酒醒了一半,再聽到拉著梁佑瑾的那個男人說的話,另一半酒也醒了。
左師兄什麽時候結婚的,這都離婚了?
師弟呆若木雞。
田倬擋掉左斯年的手,拉著梁佑瑾往外走,左斯年拽住她的衣袖,“小瑾。”
梁佑瑾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跟在田倬後面,與他擦身而過。
還是那麽熟悉的香甜,他短暫的擁有過,那時候他以為只是開始,沒想到卻已是結束。
他追出去,看到兩人還牽著手,火冒三丈,剛要發作,田倬說:“左老師,我尊敬您,但是您已經給我們帶來困擾了。”
梁佑瑾昏倒那次,田倬第一次在病房裡見到左斯年就覺得眼熟,後來想起來貌似在哪一場院內培訓會上見過他。
“你等一下。”梁佑瑾稍微從小狐狸精的陷阱裡爬上來一些,醒了酒,不著痕跡掙脫開拉著他的手,“這是我和他的事情,不麻煩你。”
言外之意,我們的事情,你是外人。田倬站在原地,腳像是灌鉛,重得再也邁不出一步。
梁佑瑾走上前,站定,疏冷看著左斯年:“鬧夠了麽?”
“你為什麽不回我信息和電話?”
“我不拉黑你,是最後的仁慈,撕破臉誰都不好看,畢竟,以後生意場上抬頭不見低頭見。”
“我還有利用的價值,小瑾,你盡管利用我,但不能”
梁佑瑾抬手示意他不要說了,退後一步,目光看向別處,手插兜,漫不經心說道:“我們除了工作上偶爾的交集,除此之外沒有關系。”
她笑著說:“你甚至都不是我的前夫。”
所謂心如刀割也不過如此,左斯年不再自討沒趣,他決定放過她,不讓她在田倬面前難堪,但是轉身前還是留下一句:“小瑾,不會再有男人如我一樣對你好。”
呵,梁佑瑾冷笑,怎麽個好法,是八年前那種不清不楚的曖昧拉扯,不拒絕不回應,還是八年後的欺騙隱瞞?
出租車上,梁佑瑾頭靠著車窗玻璃,眼神發直,愣愣地不做聲。田倬思來想去,問要不要送她回家。她說不用了,把她送醫院去。
“周五晚上還要見客戶加班麽?”
她沒正面回答,只是說謝謝,周末愉快,再見。
剛要關上車門,田倬說:“今天我很開心,但是Junae,以後我們之間可不可以不要這麽客氣。”顯得太見外了。
梁佑瑾說:“我盡量。”
從醫院門口的花店買了一束香水百合,她穿過小花園,繞過住院部,往角落裡的一個三層小樓走去。很不起眼的一個病區,鐵門加上電子門禁,戒備森嚴。
在護士站問了情況,小護士說陸青青剛注射了鎮定劑,現在睡了,家屬倒是在的。
透過病房的玻璃門,她看到曾經站在自己面前那個青春的姑娘,發絲枯燥,髮根冒了黑色,襯得亞麻色的發尾更加凌亂,她靜靜躺著,蓋著薄被,攔腰系著束縛帶。
一位中年女子拎著暖瓶在梁佑瑾身後問:“您是……來找青青麽?”
“啊,嗯,是的。”梁佑瑾側身,禮貌點點頭,將碎發別在耳後,和中年婦女站在門邊聊起來。
原來她是陸青青的媽媽,陸青青的繼父來看了一眼就走了。
“她從小沒爸爸,就我們娘倆生活,我忙,也沒在青青身上花什麽心思。前幾年她查出磨玻璃結節,雖然病理是良性的,但是整個人就變得患得患失。後來我和她現在的爸爸結婚了,她總說這個家沒有她棲身之地。我們不少她吃不少她穿,她還是不開心。二十好幾的人了天天賴在家裡,也不好好上課讀書,她爸多說幾句,她就要死要活,說我們都討厭她。”
梁佑瑾心裡說不上什麽滋味,五味雜陳,不是每一個在單親家庭長大的女孩,都抽得到一副好牌。
“多虧了左醫生幫著忙前忙後,我和她爸趕來的時候都要嚇昏過去,哎呦真是作孽啊。”
“脫離危險就好。”梁佑瑾不知道怎麽安慰她,說了幾句客套的無營養的話。這個時候,她明白,陸青青的媽媽需要一個傾聽者,而不需要反饋。
看起來她和夏輕鶯應該是同齡人,但是面露愁容,眉頭擰著,整個人烏雲籠罩。說是比夏輕鶯老十歲都有人信。梁佑瑾把花遞給陸青青媽媽:“阿姨,我就不打擾青青休息了。”
“進來坐吧,青青過一會就醒了。”
“不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謝謝你,姑娘,你貴姓啊,我好跟青青說誰來看她了。”
“你就說……是她的一位好朋友吧。”
從病房出來,梁佑瑾坐在小花園的長椅上醒酒。
她抬頭望去,上弦月,彎彎掛在樹梢,繁星滿天。城市光害嚴重,能在晴朗的夜空看到這麽多星星實屬幸運。
左斯年說,地上的人送,天上的人接,所有人最後都會變成星星,和宇宙一樣永久。
那一晚,他們倆在Bromo山頂的帳篷裡聊人生,她問:“左斯年,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感性?”
“可能是當醫生久了,更加敬畏生命了吧。”
“唯物主義醫生,不是應該相信科學麽?”
“不衝突。”左斯年從後面抱著她,坐在璀璨銀河下,望著夜空道:“我們每個人,都為了輪回守候著靈魂,肉體或許會滅亡,但是精神不會。”
“聽不懂。”她玩著他的手掌,撫摸著止血鉗磨出的繭。
“就比如跳下海救你那一刻,真的沒想過危險。萬一出事了,路上有個伴,這話也是真的。”
梁佑瑾扯扯嘴角,輕輕卷起笑,目光從月亮移到遠處的病房大樓,四樓還是燈火通明,那是手術室,縱然周末,還有醫生奮鬥在這裡。
是啊,有幾個人能做到左斯年這份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