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鈺宵連着熬了兩個晚上,身體瞬間消瘦了一圈,滿臉的鬍渣,雙眼凹陷,精神萎靡,彷彿這兩日經歷了煉獄,現在他更是急得焦頭爛額,放在書房裏的晉城官員的罪證不翼而飛了。
但是禁衛軍蕭統領親自帶兵到安平侯府請人,只說了一句聖上宣召,安鈺宵便着素衣素袍,連鬍子都沒來得急清理便隨蕭統領進了宮。
此時,安鈺澤和安鈺明也被老夫人傳喚到了瑞雪院,起先他們還很不耐煩,不知道老夫人爲什麼半夜叫他們,但是看到禁衛軍統領親自來了,也是嚇了一跳,暗忖着大哥是犯什麼事了。
二夫人聽說大哥被抓走了,心裏是樂開了花,前此日子慫恿安鈺澤納妾,現在報應就來了,真是現世報啊。
三夫人心裏雖然也挺高興,見不得大房得勢,但是他們也是依附侯府的,現在是着急着想辦法叫安鈺明和大房擺脫關係,生怕被牽連。
安府所有人,此時都輾轉難眠,大夫人去了瑞雪院復又回了君蘭院,安鈺宵的幾房姨娘紛紛過來探聽消息,許姨娘最爲擔心,生怕老爺出事影響她的女兒出嫁。
大夫人也擔心,但還是強制自已鎮定下來,安撫了許姨娘和蘇姨娘,將她們勸了回去,林姨娘也派錢媽媽來打探了消息,只說告罪不能親自前來,她還在禁足期間,不能忤逆老夫人。
大夫人也不想和她計較,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林姨娘仗着老爺的寵愛,向來如此目中無人,大夫人這幾年照顧兒子都沒時間,哪裏有時間和她爭寵喫醋,時間一長也就淡了。
安西玥好不容易把梅雲洛勸去睡了,叫她不必擔心,若真有事,安平侯府此時還能那麼安穩嗎?
大夫人剛走,安西玥就聽到門外有丫鬟說話的聲音,遂而姜霜才急急掀簾子進來,恭敬道:“三小姐來了。”
安西玥勾脣淺笑,眸中閃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淡淡道:“叫她進來吧。”
片刻,安西琳身着一襲綢緞繡花小棉襖,下身着煙羅白褶裙蓮步婀娜多姿的盈盈行了進來,柔聲道:“琳兒見過大姐姐,大姐姐也還沒有休息呢?”
安西琳知道今夜整個安平侯府都睡不着,雖然父親深夜被叫進宮中,也只有她最清楚是爲什麼。
安西玥擡眼瞟了瞟安西琳,冷然一笑,祖母下午才命人到各房各屋傳了話,都不許穿豔麗華服,看來這安西琳是得意忘形了,下午才和四皇子接上頭,她就以爲她是四皇子妃了。
安西玥不動聲色的緩緩道:“妹妹竟然來了,就陪我下盤棋吧,反正這深夜也難熬。”
林姨娘從小培養安西琳都是照着嫡女的身份來的,不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至少安西琳都會涉足。
安西琳震驚安西玥此時的反應,從容不迫,淡定如水,微愣了片刻,她還會下棋?從小到大安西玥可沒有觸碰過棋盤,安西琳心中疑惑,這一切都發生得太蹊蹺了。
就在安西琳愣神之間,安西玥已經將棋盤擺好,沉聲道:“妹妹不是胸有成竹嗎,怎麼,這會兒怕了?”
安西琳臉色有瞬間的變色,總感覺她話中有話,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企圖抹去不安之色,她敢篤定,安西玥根本不懂得下棋,遂而從命的與她對坐,柔聲道:“妹妹恭敬不如從命。”
此時,只見安西琳單手執着白子,眼睛盯着棋盤上黑子與白子的廝殺,黑子將白子圍得水泄不通,無路可逃,很快白子便落了下風,敗得一塌糊塗,安西琳瞪大了瞳孔,美豔的臉色嚇得蒼白,猛然擡頭,“你不是我大姐姐,你到底是誰?”
安西玥根本沒想藏着掖着,竟然重活一世,她就要活得光明磊落,遂而不緊不慢的沉聲道:“妹妹莫不是以爲姐姐是被鬼附身了,從小到大妹妹和姐姐的感情可是最好的,怎麼,輸了一盤棋就不認姐姐了。”
“妹妹怎麼敢不認姐姐。”安西琳努力的擠出一個溫柔的笑,竟然忘記了今日來的初衷,輕聲道:“父親今夜被叫進宮,大姐姐就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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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什麼,好奇父親書案上的東西怎麼會不翼而飛,還是好奇家裏怎麼遭了賊,那賊也是厲害,竟然無聲無息的能在偌大的安平侯府偷走東西。”安西玥冷言冷語,搖頭嘆氣。
安西琳眉頭微皺,臉色一陣紅一陣青,爲了得到四皇子的關注,她也是拼盡了全力,思心翻轉暗忖着,只要能幫助四皇子打垮了大皇子和六皇子,她做什麼都願意。
安西琳淺淺一笑,卻不知道怎麼接話,回府之後,她才覺得自已今日確實太大膽了,不過今日是表哥送她回來的,表哥說只要四皇子成事,許她一個側妃之位是不成問題的,當然,表哥的意思她聽得懂,若以後四皇子能當太子,太子妃的位置是給林靜嫺留着的。
安西琳也擔心父親會被牽連,但是四皇子也承諾了不會牽連父親,歷朝歷代皇位之爭都血流成河,各位皇子表面是兄弟,暗地裏卻是鬥得你死我活。
而她只不過是幫助父親成爲四皇子一派,將來四皇子也可以成爲安平侯府的倚仗,安西琳這樣想着心裏也不那麼慌了。
安西玥看着她的神情,脣角的笑越來越深了,安西琳看着只覺得毛骨悚然,連呼吸都停止了一般,急急的逃走了。
五日後,安鈺宵才被放出宮,放出來時,他整個人只剩下皮包骨頭了,俊美的容顏憔悴不堪,在宮裏冷得他全身發抖,卻也只敢着素袍受着,最後,他並沒有據理力爭,而是主動上書了告罪書請罪,皇上仁慈,纔將他放了出來。
這幾日,皇上封鎖了所有消息,將他扣在宮中,他度日如年,整日嚇得冷汗直流,雖然沒有受刑,但比刑罰加身更讓他心身崩潰,恨不能當場自殺也不想受那等煎熬。
此時,安鈺宵也顧不得身體的疲憊,而是在意四皇子手中突然多出的晉城官員的罪狀從何而來,安鈺宵瘦弱的身體彷彿要被寒風瞬間吹倒一般,頭髮衣服上冒出一股惡臭來,這全是他這幾日冒出的虛汗,沾溼了衣袍而後又被風吹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