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玥好不容易說動安西琇出府,街道兩邊依舊還是一派繁華景象,孩童的嬉笑聲,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一輛普通的馬車緩緩在大街上行着,安西玥和安西琇穩穩的坐在馬車裏,馬車朝着七星街行去。這裏的店鋪租金比較便宜,周邊居住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所以在安西玥有了想法之後便叫姜霜留意了,只是時間拖得太久了。
安西玥和安西繡下車,秀兒付了車伕銀子,她們便朝着一間門匾上寫着“清心堂”三個大字的租鋪走去。
安西繡以爲長姐真的要帶她出府散心,現在怎麼朝七星街來了,疑問道:“大姐姐,這清心堂不是藥鋪嗎?咱們到這兒來幹什麼啊?”
安西繡捂着帕子咳嗽了兩聲,七星街上住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她之所以知道是因爲王秀才家也住在這一帶。具體哪一座院子她不是很清楚。
秀兒也覺得奇怪,她們沒有用府裏的馬車,而是重新僱了一輛,若要逛街就應該走南大街或者西臨門,那裏全都是貴婦小姐們逛街購物的好地方,大小姐怎麼到七星街來了。
“你整日呆在府裏也怪沉悶的,待會大姐辦完事就帶你出去逛逛。”安西玥說着就走進了藥堂裏。
“二小姐,小心臺階。”秀兒跟在二小姐身側,見二小姐魂不守舍差點摔倒,連忙扶住緊跟着大小姐進了藥堂。
藥堂很大很寬敞,裏面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無精打采的爬在桌子上,很是頹敗。
“幾位是看病?另找別家吧。”青年男子聽見腳步聲擡頭緩緩道,自從他爹死後,他們清心堂已經好幾個月沒的接過一位客人了,所以他也懶懶散散的,索性一個客人也不接見,等完成他爹的遺願他也回老家了。
轉眼安西玥就到了跟前,安西玥從袖口中取出一張紙條,遞給青年:“可否替我引薦一下馮大夫,我們與他約好了的。”
青年名叫馮東,瞟了一眼紙條,看都不看一眼,懶散道:“你們來晚了,我爹死了幾個月了。”
安西玥愣了片刻,追問道:“怎麼會回事?馮大夫我見過,他身體一向硬朗。”
馮東一提起這事,眼眶裏就盈滿了淚水,咬着脣瓣恨恨的道:“我爹是被朱鼎那個混蛋害死的。”
安西玥凝眉:“永盛藥鋪的朱掌櫃嗎?”
安西玥既然決心要當大夫,就早已經把京都大大小小的藥堂和藥鋪都打聽清楚了的,只是永盛藥鋪沒有大夫坐診,他們來收購清心堂做什麼。
“不是他還有誰?他要來收購我們的藥堂,我爹說已經賣給一個姑娘了,人家交了五百兩定金,不能賣給他,他就使計害死了我爹。”
安西玥想來,那姑娘應該就是姜霜無疑了。
又聽馮東繼續道:“我們原本打算回老家,早在一年前就準備賣掉京都的藥堂,因爲藥堂在七星街,賣不起價,加上我爹又在此地行醫多年,也捨不得,便一直拖到半年前,纔有一個姑娘出了兩千兩銀子價錢,當時我們是準備要回鄉的,誰知那姑娘交了五百的訂金之後,便沒再出現,我爹是個講信用的,就一直在藥堂等人來接鋪子,可是沒多久,那可惡的朱鼎也知道了我們這間藥堂要賣,總共只出一千兩,還要我爹免費給他們坐診一年放人,我們當然不願意,我祖父在家病得下不來牀,必須是要回去照看的,再說我們鋪子已經賣給人家了,且比朱鼎出的價錢高一倍,斷然是不能再賣給朱鼎的。”
馮東說着眼眶早已通紅一片,安西玥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就是朱鼎想要強買強賣,馮大夫是個講信用的人,死守着藥堂,可是到底抖不過朱鼎的那些陰謀損招,最後清水堂鬧出醫死了人,賠了很多銀子不說,馮大夫也因此被逼死了,因爲馮大夫收了姜霜的五百兩銀子,馮大夫臨終前叫他的兒子馮東在此等侯,一定要等到人來才準回鄉。
因爲清心堂醫死了人,馮大夫又喪命,馮東醫術又技藝不精,就算是窮人也不願拿錢到清心堂治病,所以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就差到了關門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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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東一直守着他爹的遺願,一定要等到付了五百兩訂金的姑娘才能離開,人活一世不能不講信用,否則他到了地下也沒有臉面見馮家的列祖列宗。
安西玥靜靜的聽着,心下一片寒涼,天子腳下怎麼有如此惡行,膽敢強逼強買。
“官府就沒有查辦。”安西琇聽着也是嚇得不輕。
“我們清心堂醫死了人,是我們理虧,官府來查過,叫我們賠了銀子,就不追究我們的責任,我們也賠了二百兩給那苦主,我們以爲沒事了。沒想到,過了一日,那朱鼎就帶着那官差又來了,說我們醫死人要關門,或者賣給朱鼎換了主人家就不用關門,還硬逼着我爹以一千兩的價格把藥堂賣給朱鼎,可我爹說,藥堂已經賣給別人了,收了訂金,還說別人是出的二千兩,他們就說我爹藉故擡高價格要抓去官府問罪,我爹氣不過就撞死在了那柱子上,那官差見又發生了命案,嚇得跑了,可憐我爹沒兩日就死了,我們也找不着朱鼎。”
“這麼說來藥堂醫死人前那朱鼎就來要買你們的藥堂,你們沒賣才發生了命案。”安西玥分析着,感覺這裏面滿滿的陰謀詭計。
馮東連連點頭:“朱鼎早幾日前就來找我爹談過的,後來我怎麼想都覺得憑我爹的醫術應該不致於醫死人,這裏定是那朱鼎在做鬼,可是他衙門有人,咱們平頭老百姓鬥不過他,我也只等那交了定金的姑娘來收了鋪子就準備回鄉了。”
“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父親親筆寫的收條。”安西玥復又將手中的字條遞到馮東眼前。
馮東一見連連點頭,這才認真的看向安西玥:“這是我父親收那姑娘的銀子時寫的,不過你和那姑娘長得不一樣。”
“她是我的婢女,如今她在外辦差,我親自來付馮大夫尾款,誰料會遇到這種事。”安西玥心裏也悶悶的,事情已經過去幾個月,要查只怕很難。
“馮家小子,你爹都死了這麼久了,你想好這藥堂要賣給誰了嗎?這喪事也辦了好幾個月了,再傷心也傷心過了啊,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啊。”突然一個痞笑痞笑的聲音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