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宋景昭在書院喫得不好,謝珍想了想跟劉氏商議了一下,煮了十個雞蛋準備明天和信一塊送去給宋景昭。
第二天一早,幹活的村民陸續來到家中。
劉氏照舊送兩個孩子去學堂,謝珍在家把豬和雞鴨餵了以後,才揣着給宋景昭的信和準備好的雞蛋下山。
剛到村口,她就看見一羣婦人坐在大樹下乘涼,不遠處一輛馬車朝着村子的方向駛了過來。
“是許家二囡嗎?”
等馬車靠近,許桂香大伯母便笑吟吟的開口朝着馬車內的人問道。
“是我。”
一道悅耳的女聲從馬車裏傳了出來,緊接着,原本行駛中的馬車停了下來,一雙白皙玉手挑開簾子,露出了一張與許桂香有着六分相似的俏臉。
比起許桂香的少女靈動,這張臉帶着些許歲月痕跡的臉就顯得端莊穩重多了。
馬車內,做婦人打扮的女子一雙眉眼輕輕彎了彎,看着說話之人道:“伯母,我爹孃在家嗎?”
“在呢在呢,你快回去吧,他們一早就在家等你了。”許桂香大伯母連連點頭,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了起來。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伯母一會過來玩。”許萍淺笑着點點頭,客套了一句後,放下簾子吩咐駕車的車伕繼續趕路。
馬車一走,人羣瞬間熱鬧了起來。
“這是許家二閨女許萍吧?這都幾年不見了怎麼看上去還是這般年輕?”有人問許桂香大伯母。
許萍皮膚保養得極好,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一般,要是不說,根本沒人能想到她已經二十六七快二十八了。
“那可不,人家她男人有本事,都不用她下地勞作的,再加上平日喫得好,保養得好,自然比咱鄉下天天風吹日曬的小姑娘看着要年輕!”許桂香大伯母得意地說着,彷彿許萍纔是她閨女一般。
“可真是個有福氣的……”一個羨慕的聲音響起。
“桂香條件也不差啊,要是她自己不亂來,又何愁找不到好人家,真是可惜了……”
有人惋惜地說道,將話題引到了許桂香身上。
“好端端地提她幹嘛?”許桂香大伯母一聽到有人提起許桂香,原本佈滿笑意的臉頓時就難看了起來。
因爲許桂香做的那些醜事,原本清清白白的老許家出現了污點,被人揹地裏說是家風不正,就連她閨女都無辜受到了牽連。
她閨女早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好不容易相中一個殷實人家,庚帖都送出去了,就等對方請人合了八字上門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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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對方一聽說了許桂香這事,直接連夜請人將她閨女的庚帖給送了回來,差點沒把他們一家子氣死,她閨女更是氣得哭了兩天,飯都喫不下去。
“周家真把你閨女的庚帖退回來了?”有人好奇地問許桂香大伯母。
許桂香大伯母頓時就來氣了,拉着那人就氣急敗壞地罵道:“是啊,原本都談好了五兩銀子的彩禮,等他們那邊請人合了八字沒問題後就過來提親,就在這關鍵時候,桂香那賤丫頭居然鬧出了這種事,人家一聽,光怕跟咱結親污了他家多年的清白名聲,連夜就請人將庚帖退了回來、”
“五兩銀子的彩禮?那也太可惜了吧!”那人驚訝的張大了嘴。
這年頭,能給得起五兩銀子彩禮的人家可不多!
許桂香這是造了大孽了,好端端的一樁婚事,全讓她給攪黃了。
“你就說這氣不氣人?”許桂香大伯母憤憤不平的看着那人,直接當着衆人的面無情數落道:“我是真不知道桂香那丫頭是咋想的!做出脫了衣服主動勾引人家有婦之夫的事就算了,畢竟都過去了,沒想到她居然還跟錢滿亮那壞種攪合在了一起,做出那種叫人羞以啓齒的事,還鬧得人盡皆知。”
“真是一點羞恥心都沒有,我要是她早就一頭撞死算了,免得禍害別人!虧我以前將她當成親閨女一般對待,如今好了,倒叫她禍害了我親閨女,我真是牙齒都快咬碎了!”
“你消消氣,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攤上這樣一個不靠譜的侄女確實倒黴,但畢竟是一家人,你能咋辦。”那人見許桂香大伯母氣得臉紅脖子粗,急忙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地說道。
“現在只能指望她那破事早點過去了,不然在這種風頭上誰還敢要我家閨女啊,再過兩年我家閨女都成老姑娘了!”許桂香大伯母氣得直跺腳。
要是早知道會鬧出這種事,她說什麼都得在這事發生前把她閨女的終身大事給辦了。
可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現在的許桂香整個人瘋瘋癲癲的,說她兩句就要死要活的,鬧得許家那叫一個雞犬不寧。
可她再怎麼說都是許桂香的伯母,也不好的說什麼,只能獨自打掉牙齒往肚裏咽。
“不着急,你閨女生的盤靚條順的,等這事過了不愁找不到好人家。”那人好心勸道。
話雖這麼說,但她怎麼可能不急啊,發生這種醜事,許家的名聲算是徹底壞了,那種比較在意清白名聲的人家是完全不會讓她閨女過門的。
以後要想在找到周家這種條件的人家,那簡直就是難如登天。
“對了,許萍丫頭怎麼突然回來了?”
有人好奇地開口,將話題引到了許萍身上。
“還不是因爲桂香那丫頭。”謝桂香大伯母翻了個大白眼,沒好氣地跟那人解釋,“我那弟妹想讓桂香那丫頭上二囡家住上一段時間,避避風頭。”
說起這事,她頓時就來了精神,壓低聲音跟周圍幾人說道:“對了,你們得空也幫我們問問看看還有人願意要桂香不,咱現在不講究啥條件了,只要年紀別超過四十有手有腳餓不死就行,彩禮啥的都好說。”
謝珍就站在一旁,豎直耳朵仔細地聽着,聽到這話,心裏頓時驚了一下。
正如謝楊氏所想一般,許家是徹底放棄許桂香了。
要是沒有許長志和許桂香她孃的授意,許桂香大伯母也不會這麼說。
“行,我們得空幫你問問。”
衆人紛紛開口。
不一會,去鎮上的馬車來了。
謝珍第一個上前交錢。
其他人這才注意到了她的存在,許桂香大伯母臉色微微一變,仔細想了一下確定自己剛纔沒有說過謝珍的壞話後,臉色這才恢復了過來,也跟着湊上了前。
相比許桂香的狼狽,謝珍最近在村裏可是威名顯赫啊。
所有人都說她得了謝楊氏的真傳,是繼謝楊氏之後黑涼村最不能招惹的女人。
畢竟,她們可都不敢往人家院牆,堂屋還有得罪她們的人身上潑糞水,這種事她們還是頭一遭遇見過呢。
因此,村裏人在罵人的時候除了信不信拋你祖墳外還多了一句:小心我一桶糞水潑你家堂屋裏。
“珍丫頭,你昨兒不是纔去鎮上嗎?今天怎麼又要去了?”趙大坤媳婦秦慧蓮也要去鎮上,上了馬車便熟絡地跟謝珍打起了招呼。
謝珍笑着將裝滿雞蛋的包袱放在腿上,笑吟吟地對秦慧蓮解釋道:“我男人不是來信了嘛,我昨天去鎮上是去買紙筆去了,現在要去給他送信。”
秦慧蓮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跟謝珍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了起來。
因爲許桂香和謝珍之間的事,許桂香大伯母上了馬車後便一句話也沒說,神情有些尷尬地扭頭看着窗外的風景。
其他人跟謝珍不熟,也紛紛保持沉默,全程就聽着謝珍和秦慧蓮在那閒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