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卿似乎一點點的恢復了正常,不過耳朵根還是有點紅,他偷偷的瞄了一眼顧喬喬,看她好像已經從夢裏走出來了,這才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他對着顧喬喬點頭,眼睛亮晶晶的,“喬喬姐,那我在那兒等你。”
對於喬喬姐的心意,他從來不會拒絕。
顧喬喬坐在了炕沿上,雙腿晃着,忽然開口問常卿,“常卿,知道莊生曉夢迷蝴蝶的典故嗎”
常卿點點頭,“嗯,我知道。”
然後靜靜的等接下來顧喬喬要說的話。
“莊子在夢裏變成了蝴蝶,醒來後,卻不知道到底自己是莊子還是蝴蝶,也許那個叫莊子的人不過是蝴蝶的夢,夢是一種境界,那麼醒其實也是境界,常卿你說,是莊子的夢裏有蝴蝶,還是蝴蝶的夢裏有莊子”
顧喬喬在秦以澤離開的那一刻,有種其實一切不過是一場夢的錯覺。
其實她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但是有的時候,她的腦子裏有些混亂,前世經歷的那些,是不是她做的一場噩夢呢
而現在,不過是剛剛開始。
常卿凝眉思索起來。
片刻之後,很是認真的說,“喬喬姐,人做的夢,不過是人在睡眠時產生想象的一種影像,聲音,思考或者感覺,它是人睡眠時的一種心理活動,夢就是夢,而莊子夢蝶,那不過是莊子詩化哲學的代表,是人對未知世界一種浪漫的揣測”
顧喬喬定定的看着常卿認真解說的小模樣,忽然呵呵的笑了起來。
是她糊塗了。
如今的她是真實的,上輩子的經歷也是真的。
只不過,她得老天厚愛罷了
常卿還有活要幹,和顧喬喬說了幾句話之後。不捨的離開了。
連玉紅走進來,將麻雀拿去了廚房,顧茜茜和顧子書玩起了跳棋。
顧天峯在看書。
客廳的大炕上,陽光照得人暖洋洋的。
雖然家徒四壁,但是卻有一種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感覺。
顧喬喬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她腳步歡快的去了爺爺的書房。
沒想到顧天峯將這裏的炕竟然燒的很熱。
顧喬喬拿出了那個黑盒子,放在了炕上的炕桌上,仔細的觀察起來。
顧天峯來了一趟,看女兒聚精會神的樣子,就沒去打擾。
而是悄悄的退了出去。
不過在廚房的大竈下,又塞了一把柴火,大女兒自小怕冷,所以這屋子是要燒的熱乎乎的。
而此時的顧天峯也好奇,那黑盒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麼。
顧喬喬一直琢磨到了晚上開燈的時候,也沒有琢磨出來。
晚上到了七點的時候,顧喬喬端着一個用厚棉布包着的小盆來到了籬笆牆處。
而在牆角處常卿悄悄的走出來,悄聲的說道,“喬喬姐”
人來了更好,顧喬喬快速的將盆打開,遞給常卿,“趕緊喫,我將米飯和菜都給你拌在一塊了,麻雀骨頭都燉的酥爛,可以直接喫”
常卿是真餓了。
今天他因爲打麻雀和在雪地裏收拾麻雀,耽誤了撿柴火,所以中午飯和晚上飯後媽都沒讓喫。
而且還被後媽用棍子打了十幾下。
其實他可以反抗的,但是,他知道,一旦反抗,那個女人就會滿院子的打滾撒潑罵人,口出穢語,連他死去的親媽都不放過。
而他的父親只會蹲在牆角抽旱菸。
一聲不吭。
他忍。
他都忍了十幾年了。
不差這幾天。
所以,他冷眼看這一切,心裏只有一個念頭,等他考上大學,就可以脫離了。
因爲高校長說,如果他真的考了全市第一,他會得到一筆獎金,雖然不多,但是可以讓他交夠第一個學年的學費。
然後,他可以半工半讀。
只要離開了這裏,他會過的很好。
都說,不與傻瓜論短長。
在他的眼裏,後媽是愚蠢到極點的女人。
所以,他不會和她一較高低。
常卿以爲自己已經修煉的刀槍不入了,但是,他蹲在牆角,喫着熱乎乎的飯菜,眼淚還是忍不住的落下來。
顧喬喬看不清常卿的表情,但是卻也知道他定是餓了。
她悄聲的說,“常卿,你在忍一忍,在忍一百多天,等你考上大學,你的苦日子就結束了,我先走了,你慢慢喫,喫完將盆放在老地方,我明天取”
常卿哽咽的應了一聲,繼續低頭喫飯。
顧喬喬輕嘆,轉身離開了。
萬一被那潑婦看到了,少不得又是一頓胡攪蠻纏。
她也想通了,這事她不管。
以前什麼樣,現在還什麼樣。
她從來沒想過去勸那女人善待常卿,就目前這樣最好。
將來也能斷的乾乾淨淨。
上輩子的常卿,將戶口遷走後,再也沒和常家人聯繫過,而且,他工作的地方是禁區。
那家人想找人都找不到。
顧喬喬想起自己上輩子回來時,常卿後媽那幸災樂禍上躥下跳的樣子,她冷冷的一笑。
這輩子,你還和上輩子一樣,也許,連上輩子都不如
就這樣,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顧子書和顧茜茜開學了。
顧天峯也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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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就剩下她和連玉紅了。
每天歪在炕上混喫等死的日子,簡直不要太逍遙。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秦小雨總來電話。
這是她根本就沒想過的。
按道理來講,顧家是裝不起電話的。
是秦家幫着安裝的,是郵局的內部價,話費也是如此。
顧天峯沒有推辭,因爲女兒嫁去了帝都,離得太遠,如果有了電話,聯繫起來更方便。
雖然不能天天通話,但是最起碼有事的時候,可以找到人。
而且,這內部價的話費實在便宜。
顧喬喬想,幸虧這石頭鎮裏需要打電話的人家沒幾個,否則,還真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就像是電視機,顧家沒有,就顯得很清淨。
鎮子裏有電視機的人家,晚上可是熱鬧的很呢。
據說那大炕上下都是來看電視的左鄰右舍和鎮子裏的孩子們。
可是,如今也很煩惱。
秦小雨似乎忘記了她從前是如何待她的。
臉皮比顧子書的還厚。
不過雖然厭煩,到也知道了很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