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人已經全部都死了,讓他們聽到,看到,別做得遮遮掩掩的 ,今晚就去演一場好戲。”王夫人沉聲說道,“將人背出來的時候讓她們千萬小心點,別磕着碰着,更不要露餡。”
“是,夫人,您放心,我找的幾個婆子都是靠譜的。”張媽媽低聲說道。
“成敗就在今天。”王夫人說着說着,眼裏又流出淚來。
“夫人,您別哭了,只要他們好好的,總有一天還會再見面。”張媽媽低聲安慰。
“還是不要見的好。”王夫人長嘆一聲說道,“原想着將他們藏在京郊王婆子家裏,往後也能多見幾面。可現在……就讓他們去洛城吧,所幸那邊宅子、鋪子都安置好了,只要他們到了那裏,日子也會過得不錯。”
“夫人,您別捨不得,還是讓他們走的好,至少往後您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不怕投鼠忌器。”張媽媽溫聲勸慰。
夜幕降臨,伴隨着荷塘處蛙聲陣陣 ,竹香園裏傳出低沉壓抑的哭聲。
王夫人一身黑衣由冬青、白蘇兩個攙扶着,腳步虛浮。看着婆子們將蟬衣母子與周媽媽從屋子裏背出來,放在馬車上。
遠遠某處,有兩個暗衛正蹲守在樹上。
“我可憐的安兒啊……”王夫人開始低低哭泣起來,一邊哭着一邊就要往馬車那邊走。
“夫人,節哀,小少爺他們都已經沒了,您就讓他們好好走吧。”冬青哭得淚流滿面。
“夫人,這可使不得,您別過去,萬一傳染了……”白蘇使勁攥住王夫人的手臂,不讓她往前走。
“這可怎麼辦啊?我沒有照顧好安兒,讓他們母子兩個都……我怎麼和慎之交代啊!”王夫人哭着哭着,歪倒在地上。
海棠院裏,柳婉兒沉着臉問紅兒:“你可看得真切,人都死了?”
“姨娘,好嚇人啊,婢子藏在路旁,只看到夫人哭得都快要暈過去了。”紅兒驚慌失措地說道,“還有那些頭臉用黑布包得嚴嚴實實的婆子把周媽媽他們用麻袋裝着背出來,看着人都像是硬邦邦的了,太可怕了。”
她縮了縮脖子,抱住自己的身子,好像還沉浸在驚恐中一般。
“姨娘,你不知道那馬車駛過時,一陣臭氣飄來,真是令人作嘔。姨娘,婢子知道這是屍臭味,您說婢子會不會中毒啊!”說着她捂住嘴巴乾嘔起來。
“你……快滾出去!”柳婉兒花容失色,指着紅兒罵道。
“嘔……”紅兒已經吐了一地,酸腐味頓時瀰漫在整個房間。
“還不快滾!”柳婉兒拿起扇子兜頭兜腦向她頭上砸去。
“姨娘,婢子不是故意的,請姨娘饒恕……嘔……”紅兒止不住又嘔吐起來。
“你……”柳婉兒氣得跳腳,用帕子捏着鼻子往裏屋躲去。
漆黑的馬車裏,蟬衣屏住呼吸,從麻袋裏鑽出來。
“周媽媽,別怕,我來幫你解開繩子。”她低聲說道,摸索着將那袋口解開。
“憋死我了。”周媽媽悶哼一聲,急忙問道,“安兒呢?”
“在呢,放心,好好的,他睡得可沉。”蟬衣抿嘴笑道,摸着安兒溼噠噠的腦門,有些心疼,這麼小的奶娃從此以後就要跟着她們顛沛流離了。
“這就好,這就好。”周媽媽舒了一口氣。
馬車在暗夜裏一顛一顛地前行,不知走了多久,漸漸停了下來。
“媽媽。”蟬衣聽了聽說道,“應該快要到了,我們還是躲到麻袋裏吧。”
等她們剛剛藏好,馬車門被打開了。
“你們幾個快一點,將人放下,我們這就走了。這一票可值,嘴巴放嚴實點。”領頭的婆子大聲說道。
呼啦一聲,蟬衣被她們拖下馬車,放在了地上,緊接着是周媽媽,還有小安兒。
一會兒功夫馬車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藉着淡淡月色,蟬衣小心翼翼地爬出麻袋,將快要醒來的安兒抱在懷中餵奶。安兒吃了幾口奶,聞着母親的身上熟悉的味道,又沉沉睡去。
周媽媽雙手撐着麻袋口,也已經慢慢地鑽了出來,她人胖,行動不夠靈活。
“蟬衣,下一步該怎麼辦?”周媽媽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問道。
“媽媽別急,天色還早,我們先休息一會兒,天一亮,我們就先去城南那家當鋪把東西給贖出來。”蟬衣輕聲說道。
“好。”周媽媽低聲答道,接過她懷裏的安兒說道,“你先喫點東西,緩一緩,再換個衣服。”
“嗯。”蘇蟬衣看着一地淡淡月光,突然心頭一動說道,“媽媽,剛剛我疏忽了,這裏不是久留之地,萬一有人跟着馬車過來……快,快跑。”
她站起來將麻袋摺疊好,背起包袱,拉着周媽媽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林子裏跑。
雖說夫人安排得極爲謹慎,中途在暗巷子裏更換了馬車,將他們偷偷換出,可萬一被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逃命的路上一點點的失誤都要了人的命。
兩個人抱着孩子好不容易躲進一條巷子時,已是晨光熹微。好不容易喘勻了氣,蟬衣換上男裝,將臉抹了抹,掩蓋白皙臉色,乍一看,倒像是個讀書人的樣子。
天一亮,蟬衣讓周媽媽帶着安兒在早點鋪子等她,自己一個人急匆匆趕到城南那家當鋪拿着當票贖出東西,一看都是些衣物之類的必需品,很多都是孩子的,蟬衣心頭一暖,這些都是王夫人暗中安排的。
蟬衣清點好物品,紮好包袱背好低着頭正要出門,卻見一個年輕公子搖着扇子走了進來。
“二爺,今日休沐嗎?您可是好久沒來了。”掌櫃殷勤地從高臺後面走出來,迎着這位年輕公子笑道。
“你忙你的吧,我不過是來看看自己的鋪子。咦,怎這麼早就有生意來?”他轉頭向蟬衣那邊看過來,目光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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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衣低頭與他擦身而過。
“慢着,這位小公子怎有些眼熟?難道我們在哪裏見過?”他駐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