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玄不知道許清悠心裏的這些彎彎繞繞,他乍一下還有點睡不着。
剛纔出去他是和寧修發信息去了。
寧修今天有應酬,有點喝多了,剛纔給他打了電話。
他爲了不吵醒許清悠,拿着電話出去。
電話裏面沒說幾句,寧修那邊就掛了,隨後開始給他發信息,可能是有些話他也不太好直接開口說。
寧修說今天寧邦給他打電話說想見他,他在傍晚的時候過去了,本來以爲寧邦是有什麼要緊事要說。
結果並不是。
寧邦一反常態,居然對他道歉了,說這麼多年對不住他。
寧邦不是個會反思自己的人,從前那麼多年,他都我行我素慣了,即便是做錯事情也永遠理直氣壯。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突然就說了很大的一堆,把自己做過的那些不佔理的或者對不起寧修的事兒全說了。
他說他在寧修母親病重的時候,依舊在外面花天酒地,絲毫不顧忌自己的髮妻和兒子,他很羞愧。
他說希望寧修原諒他。
寧修原本是怨恨寧邦的,即便是這麼多年,他在寧邦跟前看起來低眉順眼,可對寧邦的恨意從沒有因爲時間的流逝而減少一分。
他到現在閉上眼睛,還能想起他母親最後骨瘦如柴躺在病牀上淚流不止的樣子。
他母親哭,倒不是因爲寧邦的薄情寡義,而是擔心沒了自己的庇佑他未來的路不好走。
他爲了讓母親泉下安寧,這麼多年本本分分,小心翼翼。
他一心等着的就是寧邦歸天,然後他身上的枷鎖應該就卸掉了。
可是他沒想到他居然有一天能等到寧邦的道歉。
這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那個人是誰,是寧邦啊。
從來不講道理,剛愎自用的寧邦。
可他居然有一天會對自己說對不起,會對自己說請求原諒。
寧修的心裏有些震撼,也有點不太好受,於是今天的應酬就喝多了一些。
他在信息裏和寧玄說,他的心裏有點亂。
他確定自己依舊是恨着寧邦的,可是看到寧邦道歉,他又覺得他很可憐。
可憐嗎?
寧玄倒不覺得,寧邦就算跪在他面前對他說對不起,他也不會覺得寧邦可憐。
如若寧邦的日子比現在好過,他絕對不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只不過是他過得不如意了,所以他纔想起來那些造成他不如意的原因。
只是這些話他沒有辦法對寧修說,每個人對事情都有不同的考量。
或許這麼多年寧邦對寧修確實是很好,可以彌補一些對他的虧欠。
所以寧修願意去原諒,這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事兒,跟自己沒關係。
寧玄只是想着他和寧邦之間,可能這輩子也化解不了了。
他不覺得遺憾,想來寧邦也不覺得。
他們兩個根本就沒什麼父子親情。
寧玄嘆了一口氣,把許清悠抱得緊了一點,然後睡了過去。
這一晚上寧玄和許清悠睡得都不好。
許清悠做了個夢,夢到寧玄真的跟南嶽在一起了。
兩個人去參加了情侶類的節目,好一頓的恩恩愛愛。
她在後面拎包提化妝箱,累得跟狗一樣,可寧玄在前面摟着南嶽的肩膀,兩個人笑得甜甜蜜蜜。
她在夢裏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去把這對男女都暴扣一頓。
可最後她也只是忍氣吞聲的在旁邊伺候着。
這一晚上在夢裏憋屈夠嗆,以至於許清悠第二天醒來,整個人的情緒都不太好。
她只要看到寧玄就能想起晚上的夢。
而寧玄狀態也有點糟,他昨天晚上也做了個夢,夢到了寧邦,他還真的就夢到寧邦跪在他面前對他說對不起。
他夢到寧邦聲淚俱下的懺悔,說沒有承擔起一個父親的責任,讓他從前受委屈了。
說拋棄了他的母親,他很後悔,想找個機會去補償。
有些東西現實生活中想都不敢想,也就只能在夢裏去奢望一下。
寧玄和許清悠的狀態都不太行,弄得寧母有點摸不清頭腦。
她整個人小心翼翼的,以爲這兩個人昨天晚上又吵架了。
甚至做飯的時候她都搶着去做,讓許清悠去沙發上休息。
許清悠沒休息好,頭有點痛,便也沒和寧母客氣。
寧母讓她休息,她也就去休息了,只不過她沒有在沙發那邊,而是回了房間躺在牀上。
其實是睡不着的,只不過頭痛的鬧心,什麼事情也做不下去。
寧玄在陽臺那邊打了個電話,然後回到客廳發現許清悠不在視線內,他就知道她是回房間了。
寧玄在客廳裏轉悠了一圈,最後站在廚房,“喫點清淡的吧,胃口不是很好。”
寧母哼笑了一下,“我看出來了,她表現的那麼明顯,我又不瞎,我知道該做什麼,不用這跟我演戲。”
寧玄當時就閉嘴了,他就不應該說,寧母的心眼兒也不少,怎麼看不出來,他是在替許清悠說話。
寧母那邊手上的動作不停,話也不停,“你回去休息吧,看你這狀態也不好,一會兒做好飯了我叫你。”
寧玄點點頭,“好。”
說完他轉身回了房間去。
這邊許清悠還沒睡着,不過躺在牀上閉着眼睛,眉頭不太自覺的皺了起來。
寧玄走過來,彎腰看着她,“頭疼嗎?用不用我幫你按摩一下?”
許清悠悶聲悶氣地說,“不用。”
她說不用寧玄也動手了,他坐在牀邊,伸手過去輕輕地在許清悠的太陽穴上按壓。
許清悠能感覺得到,寧玄並不擅長給人按摩,手法什麼的很生澀。
但是多多少少的讓她舒服了那麼一點。
許清悠原本也是想有骨氣一點,把寧玄的手甩開。
可最後覺得還挺舒服的,思慮一下也就忍了下來。
寧玄一邊給她按摩,一邊說,“昨天晚上沒休息好嗎?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他說的吵,就是把許清悠抱在懷裏太緊了。
可許清悠想到的是另一個事情,她嗯了一聲,“手機動靜那麼大。”
寧玄眨了眨眼,“我還以爲你沒聽到,我還特意跑到外面去接的電話。”
原來還打電話了。
許清悠把嘴抿起來,不接話了,看來昨天自己發現的還是少了。
也不知道兩個人在電話裏聊了什麼濃情蜜意的東西,聊完了不解饞,又坐在那裏發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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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玄想了想就嘆了口氣,“你說是不是那天我說他說的狠了,以至於他良心發現了。”
只不過這個良心發現,不是發現在他身上,而是發現到寧修那裏去了。
想來想去寧修還真的得謝謝他。
許清悠不知道寧玄說的是什麼,擡眼看了他一下。
寧玄陷在自己的思維裏,也沒解釋,繼續說,“不過他可憐嗎?我昨天想了很久這個問題,算不得可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