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來。”
徐母的聲音急切。
“團團的身體不太好，有心肌炎，好像還有不少病，還好這次你出車禍了，不然以後突然復發，恐怕就……”
“你找到孩子的母親了嗎，能不能讓她也一起帶過來，這麼多年她給孩子治病肯定花了很多錢，孩子現在被我們帶走，至少應該把錢還給她。”
徐來這下明白，爲什麼顧漫漫會住在這裏了。
這根本就是一個惡性循環。
居住環境差，營養差，孩子當然會生病，可是將所有的錢都用來治病，也不過是飲鴆止渴而已，根本就是治標不治本。
不過，這是一個母親的執拗，一個母親所能做到最好的事情了。
徐來沒有資格去指責面前的顧漫漫。
他嘆了口氣，開口道：“去收拾一下，我帶着你去看看他。”
“好。”
顧漫漫點頭，回到屋裏從房間的角落裏拿了一個小汽車的模型。
“只拿這些嗎？”
徐來不解，眉頭又皺了皺。
顧漫漫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拿出來了一個薄薄的信封遞給徐來，他捏着信封開口：“可以拆嗎？”
“可以。”
徐來從善如流地拆開，裏面放着幾張百元大鈔。
滿打滿算，看上去也不過只有一千塊錢。
顧漫漫窘迫地開口道：“對不起，我實在沒有什麼錢，之前聯繫您父母的是我們工廠中的人，他不知道團團有病，所以……我不是爲了故意隱瞞，可是我沒有你們的聯繫方式。”
顧漫漫的頭越來越低，聲音顫抖：“我看您的樣子……似乎不太缺錢，可是，可是畢竟是我先騙了你們，這些錢只是補償而已，醫藥費的話，我以後會慢慢還給你們的。”
徐來說不出心中究竟是什麼滋味。
他只覺得後悔，後悔剛纔說出了那樣的話。
“對不起，剛纔懷疑你了。”
顧漫漫鬆了口氣，搖頭道：“應該的。”
坐上了徐來的車，顧漫漫才從口袋中掏出手機。
徐來的餘光看了一眼，手機破舊，整個後殼用膠帶纏了一圈又一圈。
似乎是意識到了徐來的視線，顧漫漫輕笑開口：“我撿來的，有時候我覺得我撿垃圾的水平確實不錯。”
“不過好像沒電了，剛纔沒接到你的電話，真是對不起。”
“……我會給你買一個新的。”
顧漫漫連忙擺手：“我不會拿你們的東西，你們如果真的……覺得我很可憐，可以幫忙出了團團這次的醫藥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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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來嘆了口氣，轉頭看着顧漫漫道：“你不用在我面前繼續裝下去的，你根本不希望別人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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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漫漫頓了頓，逐漸垂下了眸子。
“你也不想博同情，你只是想要救自己的孩子，根本沒有必要做出一副這樣卑微的樣子。”
“我們收養了孩子，就會好好對他，之前你給孩子的醫藥費，我們會補給你，手機是爲了讓你以後與孩子更好的聯絡。”
“顧漫漫，我不知道你出於什麼想將孩子送了出去，可是我們沒有想過讓孩子就此忘記了他的母親，領養協議不是爲了讓你徹底和他斷絕關係，而是我們的一種保證，明白了嗎？”
顧漫漫沒想到自己會被徐來看穿成這種程度，僵硬地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問道：“所以，剛纔是我理解錯了。”
“是的。”
徐來無奈點頭：“我父母是個濫好人，小時候我有一個妹妹走丟了，他們從此就很喜歡做好人好事，要不是他們不想領養一個女孩子佔了我妹妹的位置，恐怕你現在也是我們家中的一份子了。”
“不過，我們會在經濟上給你一定補償，以後你不需要負擔孩子的醫藥費，也能過得好一點。我知道你對我們有戒備心，我們不會爲難你的。”
顧漫漫點了點頭，終於鬆了口氣，卸下了一直以來的防備心。
“謝謝你們。”
“不客氣，感覺你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那種地方不能住人，你今天就暫時休息在醫院吧，至於工作……”
徐來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他總覺得，顧漫漫並不像表面上這樣，只是個普通的帶着孩子的可憐女人。
倒不是他故意歧視，他調查過顧漫漫的現狀，工資不高的原因，是她要求每一份工作都是日結。
爲得大概是能給顧團團喫上飯與藥。
住在那種地方的人，大部分都是喫一頓算一頓，沒有什麼本事，纔不得不做苦力活的。
顧漫漫同他們好像有些格格不入了。
“那些工作對你並沒有什麼提升，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找一份與你專業相關的工作，你手上暫時有了一些錢，應該可以維持生活。”
顧漫漫警惕地開口道：“徐先生，你應該聽過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吧？”
“當然，我不是說你另有圖謀，只不過……你對我太好了，你不覺得嗎？”
徐來：……
徐來別過腦袋：“不要算了。”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顧漫漫追上了徐來，二人一同到了顧團團的病房中，徐父徐母見到顧漫漫的時候，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顧漫漫也有些怔神，一種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好像，她早就認識面前的兩個人一樣。
“你，你是……”
徐母結結巴巴地開口，話還沒有說完，就衝到了顧漫漫身邊。
她一把拽住了顧漫漫身上的襯衫，顧漫漫不解地看向旁邊的徐來，對方眼疾手快，抱住了徐母，忙不迭開口道：“媽，媽，就算團團有先天性的病，你也不用這麼激動。”
“你小子是不是瞎，她，她長得和我年輕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你，你是誰家的孩子，你父母是做什麼的，你……”
徐母掙脫開了徐來的手，走到顧慢慢身前，開口道：“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好不好，好孩子。”
顧漫漫皺了皺眉，隨後猶豫地點點頭。
二人去了衛生間，顧漫漫小心翼翼地扯開了自己的上衣，紅彤彤的胎記出現在了徐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