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辭放開林淺,轉過身面朝大海,視線盯着黑黝黝海面,長時間寂寞無言。
不知他是在發呆,還是在沉思。
林淺眸光微轉,淡淡的苦澀滋味蔓延心底。
他不說,他逃避,他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不該問的別多問。
滿心歡喜,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林淺露出溫柔得體微笑,又變成那個內心有着清楚認知,將自己定位成金主玩伴的林祕書。
“您不說,我不強求您回答,”她故意用尊陳“您”,以示禮貌,以示疏離,“到了您必須做選擇的那天,無論您做出怎樣的選擇,我都理解您。”
顧硯辭側頭盯着她,眼神閃爍着洞悉人性犀利,“滿嘴酸話,嘴上禮貌,心裏指不定怎麼罵我。”
林淺輕哂:“嘖嘖,知道就好。”
“有問必答,你問了,我告訴你就是。”顧硯辭再度攬住她細腰,嗓音沉洌說:“沒有做選擇的那一天,她已成過去,我和她再無可能。”
林淺咂摸他話裏話外意思,又聽到他說出下一句,“跟她若有可能,一開始,我不會跟你走進民政局,領結婚證。”
這話說的,理由充分,無可反駁。
林淺聯想現實,她猜測,他的白月光,患有非常嚴重的精神病,嚴重到今生今世都無法治癒,嚴重到一生一世都活在渾渾噩噩中。
那樣的她,確實沒了跟顧硯辭結婚成家的可能性。
啪——啪——啪——
煙花從海面上游船裏升騰而起,點亮夜空,狀若繁花般綻放,炸出絢爛明媚的細碎流光。
清脆炸裂聲不絕於耳,煙花光芒明明滅滅,顧硯辭身影,在時明時暗的光線中忽而清晰,忽而黯淡。
明暗交替光線中,顧硯辭癡迷親吻林淺右臉,半是命令,半是懇求的說出四個字:“淺淺,愛我。”
他嗓音低沉溫柔,盪滌蠱惑人心的磁性魔力,像吸鐵石般擾亂林淺內心磁場。
最後一字的音節微微上揚,似鉤子似的勾動林淺心絃。
不知是被他蠱惑,還是被他撩撥的意亂情迷,林淺衝口而出應聲:“好,愛你。”
說完,林淺驚覺閉嘴。
顧硯辭露出得償所願淺笑,以勝利者姿態微微點頭,嗓音慵懶又透着小得意,“看吧,我說的沒錯,你早就心動,只是愛而不自知。”
林淺:“……”
說實話,就挺窘迫的。
昨天還口口聲聲地說“不愛他”,今天就鬼使神差說愛他,打臉來的太快,她臉疼。
“我一時糊塗,說錯話了。”林淺改口更正,“實話告訴你,我不……”
顧硯辭托起她下頷,那雙蘊含萬千星辰的黑眸,閃爍着深情款款光芒,眸色微閃凝視她,慢悠悠問:“不,不什麼?”
面對他柔情似水眼神,林淺那句“不愛你”,卡在喉嚨口,實在說不出。
要命,顧硯辭此時此刻的眼神,太有魔力,豬看豬淪陷,狗看狗動心。
林淺垂眸,認命般低嘆:“好吧,你贏了!”
彷彿是慶祝顧硯辭終於俘獲美人心,幾十顆煙花同時爆炸,細碎流光漫天綻放,點亮夜空。
漫天煙花籠罩之下,顧硯辭抱住林淺,再度表白,“淺淺,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你的未來我奉陪到底。”
林淺一語不發,腦袋貼在他胸前,靜靜感受這一刻。
他的心跳聲沉穩有力,頻率稍快,極具穿透力,一聲一聲傳進她耳朵裏,像悶錘似的敲擊她心房。
她抱緊顧硯辭,腦袋嚴絲合縫貼近他胸膛。
顧硯辭緊緊的摟住她,下頷抵在她頭頂說,“感受到我的心跳了嗎?這一刻,我的心跳爲你加速。”
林淺身軀痙攣,身子逐漸軟化。
顧硯辭抱起她,走進臥室,將她丟到灑滿鮮豔玫瑰花瓣的圓牀上,抱着她旋轉翻滾。
林淺眼前,忽而是鑲嵌大鏡子的天花板,忽而是纖塵不染的白牀單。
激烈而快速的翻滾轉的她頭暈目眩,顧硯辭飢渴深吻掠奪她呼吸,進一步加深眩暈感。
她費力扭頭,掙扎着呼吸新鮮空氣,顧硯辭偏偏不讓。
他沉甸甸身軀緊緊壓迫她,不讓她動彈。手掌緊貼她後腦勺,限制她扭頭。
他的嘴脣,嚴絲合縫封堵她口鼻,往她鼻腔裏灌入他噴出的二氧化碳。
不出意外的,林淺又一次因爲大腦缺氧,眼前一黑昏迷。
數分鐘後,林淺悠悠醒轉。
顧硯辭嘴角噙着不懷好意壞笑,欺身而下,“醒了?再來一次。”
什麼再來一次?窒息吻再來一次?
準確說,那叫窒息性休克。
窒息性休克危害,林淺再清楚不過,她抓起枕頭,隔着枕頭捶打顧硯辭,“混蛋!混蛋!混蛋!很危險的,你知不知道?缺氧超過三分鐘,有可能引起大腦損傷。超過五分鐘,有可能心臟停跳。”
顧硯辭面色微變,“真有這麼嚴重?我以爲……”
林淺勃然大怒,“以爲什麼?以爲昏迷了,醒過來就沒事嗎?你連危害性都不懂,你就玩兒窒息play,你他爸的要害死我啊?”
“我的錯,我檢討。”顧硯辭黑眸微眯,意味深長說,“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讓我知道,弄死你竟是這般簡單。”
林淺頭皮發麻,她恍然間,不,清晰意識到顧硯辭的可怕之處。
他不太正常,他有點病嬌瘋批屬性在身上,得不到就毀掉。
看出林淺心思,顧硯辭摸摸她腦袋,含笑安撫她,“逗你呢,我不是那種草菅人命的瘋批。”
……
一夜過去,日上三竿時分,林淺一覺睡醒。
顧硯辭不在臥室裏,林淺透過窗戶,看見他背對落地窗,站在露臺上,吞雲吐霧吸菸。
林淺心裏一緊,好端端的,他爲何抽菸?
她知道,他平時不抽菸,只在心情特別煩躁的時候,抽上一兩支。
他心煩什麼呢?後悔昨晚那一場深情表白?
林淺披衣下牀,走到露臺上。
聽見她腳步聲,顧硯辭回頭,“你醒了,睡夠了嗎?”
林淺打了個哈欠,“睡夠了,有話要說是不是?你說。”
顧硯辭從衣袋裏摸出手機,遞給她,“顧晉深給我發了篇洋洋千字的小作文,他說,小作文裏提到的每件事,都是真的。”
一看小作文內容,林淺暗罵卑鄙。
確實是真的!
當年,她對顧晉深那些付出,特別是東南亞那段“生死與共”經歷,他在小作文裏大書特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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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寫小作文的意思,很簡單。
就是要明確告知顧硯辭:你的老婆,深深愛過我。曾經,她爲我癡,爲我狂,爲我哐哐撞大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