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趙書音窩在副駕駛上,一直都沒說話,傅森直接把車開到她家小區的停車場。
停好車,傅森看向旁邊,剛想喊她:“書……”
他才發現趙書音睡着了,她靠着椅背,睡得挺沉的,連車停了都不知道。
傅森沒有把她喊醒,也靠在座椅上,側頭靜靜看着她,就像那晚他們在漢服酒店時,在趙書音睡着後,他也在黑暗中看了她好久。
她睡着的樣子,乖巧溫順,不像醒着的時候,在他面前豎起尖刺,她不樂意就不會慣着他。
其實以前趙書音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是這樣子的。她在他面前總是笑臉盈盈,也很少給他甩臉色,幾乎做什麼都會順着他的心意來。
直到再次相遇,傅森才知道真實的趙書音是一隻張揚的小刺蝟。
那時她會改變,是因爲真的好愛他。
睡夢中的趙書音,好像夢到了什麼,眼睫毛不停顫動,雙手不自覺抱緊自己。
傅森伸手過去,手掌覆蓋在她額頭上,輕輕安撫她,也許是感受到額頭的溫度,趙書音的顫動很快停下,她緩緩睜開眼睛。
順着頭上那隻手,她的視線移過來,帶着剛睡醒的懵懂,“傅森?”
“嗯。”
傅森手掌下移,在她臉上輕撫幾下,聲音溫柔:“到家了。”
趙書音朝周圍看了下,清醒過來,“到了很久了嗎?怎麼不喊醒我?”
“沒多久,”傅森說,“下車吧,送你上去。”
趙書音看向他,略有遲疑,最後還是道:“好。”
兩人下車,坐上電梯,傅森握着趙書音的手,兩人都沒說話,誰都沒提及剛纔喫飯的事。
出了電梯,傅森牽着趙書音走到她家門前,趙書音手指放到電子門鎖感應器上。
家門打開,傅森想跟趙書音一起進去,但趙書音停在門口沒動,反而轉過身來。
趙書音擡起頭,眼神略有閃躲,“我今天有些累,要不你先回家?”
傅森定住幾秒,擡手按住她的脖子,低頭吻她,趙書音沒反應過來,愣愣地被吻着。
她剛準備閉上眼睛,傅森就鬆開了她,指腹摩挲着她的側臉,“那我走了?”
趙書音還在怔愣,木訥點了點頭,“嗯。”
她轉身走進家裏,連一句再見都忘記跟傅森說,就關上了門。
趙書音無力靠在玄關的櫃子上,她真的準備好要把那件事放下,要跟傅森重新開始了。但今晚再次看到程琳,她才發現,其實放不下的。
那件事就像一根細小的刺,不觸碰時還好,他們都能當作不存在,但一旦觸碰到,它就會提醒她曾經有多痛。
那晚,趙書音在玄關站了很久,腦海裏反反覆覆都在迴盪着不久前夢裏的畫面,但那不是夢,是她真實的回憶。
但她不知道,傅森在門外,倚在牆邊,也站了很久,就一直看着那一扇關上的門。
一扇門,將兩人分隔在兩個空間,但被阻隔的不僅是他們的人,還有他們的心。
他們之間是有一個隔閡的,但這段時間趙書音不提也不問,傅森就沒主動提及。
原來她還是很介意,只是她不願意說出來。
他們的關係現在都像走在冰面上那麼脆弱了嗎?
所以他們都開始對彼此小心翼翼的?
站了一個多小時,傅森才從那裏離開,出了小區大門,他在附近便利店裏買了一包煙。
傅森以前從來不碰這種東西,是那次趙書音跟他提分手後,他纔開始抽的。
回國這幾年,他也很久沒碰過了,但今天他有些需要用菸草來麻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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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街頭,傅森點了一根菸,吸了一口,繼續往前走,指縫間的紅光閃爍,升騰起一縷微小的煙霧。
他的背影幾分落寞,幾分頹喪。
*
那天之後,趙書音又變得像之前那樣冷淡,傅森不找她,趙書音就不會主動找他。
他們之間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星期六,傅森在醫院值班,午休在食堂喫飯的時候,他給趙書音發消息。
【在喫飯了嗎?】
趙書音很快回了:【在吃了。】
她還發了一張照片過來,她家的餐桌上,放了幾個外賣餐盒。
大概也是碰巧在邊喫飯邊看手機,所以纔會回得這麼快。
傅森:【又喫外賣?週六怎麼不回家喫飯?】
趙書音:【不,免得打擾我爸媽二人世界。】
傅森:【晚上一起喫飯?我明天休假。】
過了幾分鐘,趙書音纔回:【好。】
看她同意,傅森的嘴角不自覺勾了勾,心情好了不少。
斜對面的王莉莉注意到傅森的表情,八卦地問:“傅森,跟女朋友聊天呢?”
傅森視線從手機上擡起,點點頭,“嗯。”
“原來你有女朋友了啊?我還以爲……”王莉莉瞥一眼坐在傅森對面的程琳,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在這裏的這個星期,程琳整天“Vincent”前“Vincent”後地喊傅森,還總說一些曖昧的話讓人覺得他們關係很親密,大家都以爲她跟傅森在交往。
傅森擡了擡臉上的眼鏡,直接解答她心中的疑惑,“我女朋友不是學醫的。”
王莉莉又看了程琳一眼,笑容有些諷刺,“懂了,是我們多想了,以爲醫學生都會找同行當另一半。”
傅森笑了笑,沒再說話,低頭繼續喫飯。
但他對面的程琳,被傅森當衆打臉,是她在自作多情,她臉都綠了。
不過,她沉住了氣,繼續喫飯,彷彿他們在說的事情跟她無關。
下午,趙書音在家呆得無聊,想着晚上也要出去跟傅森喫飯,就想提前一點出門,去醫院等他。
到了停車場,她先給傅森發了消息,然後才下車,提着路上順便買的兩盒糕點去他的辦公室。
到了門口,傅森都沒回消息,可能是在忙,趙書音沒在意,直接敲了下辦公室的門。
裏面傳來陌生的男聲:“請進。”
門推開,裏面的人都看了過來,剛纔那個男聲又響起來:“你好,請問找誰?”
這是一個公共辦公室,放了四張辦公桌,其中兩張有人坐着,趙書音的目光落到說話的人身上,是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醫生。
“你好,我想找傅森。”
“傅森跟他老師去住院部查房了,你有事可以先在這裏等等。”男醫生指了下辦公室裏靠着牆邊的空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