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歡是沈相嫡女的身世,如冬日的第一場大雪一般,紛紛揚揚的撒進了千家萬戶。
昔日裏那些口口聲聲說着沈意歡不要臉的男男女女,個個又換了一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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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各大茶樓裏,幾乎座無虛席,每個人口中都在議論着眼下的這一樁身世大戲。
一人端着茶杯,一臉清高的說:“我就說沈相與沈姑娘那麼像,原來人家是親親的父女啊!”
另一人又說:“可不是嘛,之前,我還爲沈姑娘說過好話,可他們都不聽我的,說我是睜眼瞎。”
“可惜了宋將軍了,居然陰差陽錯,錯失了一門好親。”
“可不是?真是造化弄人啊!”
兩人皆爲宋巍錯失一個有力的岳父而感到惋惜,卻沒一人覺得,沈意歡和離,跳出宋家是好事。
聽的兩人議論,旁邊人也湊了過來,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
“誰說不是呢,沈姑娘之前名聲那麼好,怎麼可能是那樣的人,他們就是胡說的。”
“嗨,要說宋將軍,還真是招了災星進門了,你說說他現在,是不是腸子都悔青了?
親手將那麼有力的岳父揍了不說,如今又連兒子都改了姓沈。”
“要我說,那也是他活該,前幾天,城西的李半仙兒就預兆到了這一樁事,你們聽說過沒?”
“我聽過,我見過他給人測字算姻緣的。”
一人出聲說。
“是了,就連李半仙兒都說,京城最旺夫的女子,沈姑娘當屬第一個。
偏偏宋將軍不知道家裏藏着一個金疙瘩,愣是給人丟出去了。”
聽人這麼一說,衆人又熱烈的討論起來,“李半仙兒說的可真準!”
“人家那是老神仙,一算即知。”
“對對對,他還算出來,宋將軍被髒東西纏上了,所以纔會這麼倒黴。”
“我要是丟了這麼個下金蛋的雞,我肯定氣不過自殺了。”
“要不怎麼你當不了將軍呢,還得是人家宋將軍豁得出去。”
剛從外頭進來的人聽到他們的話,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這話一出,衆人立馬看着他,
“哦,這話怎麼說?”
“是啊兄臺,看你這樣子像是有內情啊!”
來人彈了彈身上的雪,掃了一眼椅子,立馬有人起身讓了位置給他,“來,兄臺你坐這兒!”
“好!”
來人大大方方坐下,這纔開口問,“你們猜,宋將軍此時在哪裏??”
“在哪裏?”
“躲在家裏捶胸頓足?”
“我知道,肯定是給沈相父女賠不是去了!”
“最近,宋將軍每天沈姑娘宅子外頭跪着,我都聽的感動了,我要是個女人,早就原諒他了。”
“那算什麼,要我說,還是今兒這天氣給力。”
來人也沒有在賣關子,“指着窗外的大雪,“你們瞧,這雪大不大?”
“大!”
衆人異口同聲道。
“宋將軍就在這大雪中,跪了一整晚,如今,還在景陽衚衕的大雪中跪着呢!”
“什麼?”
“不會吧?”
“怎麼不會,這人都快被雪給埋了,你們要是不信,可以親自去瞧一眼。”
來人說着,眉頭挑了挑。
衆人霎那間蠢蠢欲動,那顆被八卦燃起的熊熊烈火,足以抵擋外面的寒冷與大雪。
一個兩個的出了茶樓,目的直奔景陽衚衕!
此時的景陽衚衕,已然被前來圍觀的人潮堵得水泄不通。
宋巍跪在沈家大門前,於皚皚大雪中,隱約可見其跪地的身影。
宋巍置身於大雪之中,身軀已被凍得儼如一座冰雕。
人羣中不知誰喊了一聲:“沈小姐來了!”
原本喧鬧的人羣瞬間安靜下來,自動爲沈意歡讓出一條路來。
只見沈意歡在丫鬟的攙扶下慢慢走來,她的臉色如常,絲毫沒有因爲宋巍跪在這裏,眼裏就有一絲波瀾。
宋巍擡起頭,看着眼前的沈意歡,心中充滿了愧疚和悔恨。
他試着動了動手,想要擡起來,可許久的寒冷,將他渾身凍的早已失去了知覺。
哪怕是擡手的動作,都做不到。
沈意歡走到宋巍面前,靜靜地凝視着他,眼中閃爍着複雜的情感。
“宋巍,你跪在這裏,是想逼我妥協嗎?”
開口就是質問,沒有一句廢話。
“你可知,你帶人捉姦時,面對潑天的惡意與流言蜚語,我該如何去面對?
可你依舊不管不顧,當着衆人的面,將他打傷了。
你縱容宋家女眷一次次出門抹黑我的時候,你有想過,給我留活路了嗎?
你沒有!
宋巍,我們就這樣吧!從今往後,誰也不欠誰了!”
沈意歡說完,半蹲着身子湊近他,“你知道我爲什麼不願意承認沈文淵是我爹嗎?”
“呵,你不會想知道的。”沈意歡自問自答了一句,嘴角噙着冷笑看他,
“從你們母子一再中傷沈文淵與我偷情,一再強調韞兒是孽種的時候,你們逼的祖母不得不將我的身世公之於衆的時候。
你知道嗎宋巍,我沈意歡與你,就在無破鏡重圓的可能。
本來與你和離,不過是一時賭氣,可現在,沈文淵不會讓一個騎在他頭上羞辱他的人,成爲沈家的女婿的。”
沈意歡意有所指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條瀕臨死亡的魚一樣。
看着他滿眼掙扎,心裏莫名有些痛快。
“歡娘你心裏還是 有我的,對嗎?”
宋巍艱難開口,睫毛上的雪花透着晶瑩,“歡娘,我怎樣,你才原諒我?”
“原諒你?我永遠不會原諒你了宋巍,因爲你把我逼回了沈家。
讓我在人前,不得不喊他一聲爹,所以宋巍,你不可饒恕。
在你與你母親,逼的我身世暴露的這一刻,我沈意歡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沈意歡話一說完,嘴角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
宋巍,誰也別想好受。
她不痛快,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她看着宋巍眼裏的淚水融化了雪,滿意的起身,輕輕地嘆了口氣,轉身對身旁的丫鬟說道:“到底夫妻一場,給他拿件披風吧。”
丫鬟應聲去取披風,沈意歡則再次看向宋巍,輕聲說道:“你回去吧,我們之間……再無可能。”
“這一件披風,是以大周的百姓給你的,宋巍,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你知道我費了多少力氣,才能 從沈家逃出來,才能不忍着噁心喊他一聲爹嗎?
我落得今日的地步,都是因爲你的愚蠢,你該爲此付出代價。”
沈意歡說完,轉身就往裏面走去。
大雪還在下,蘭葉拿出一件破洞的披風給他,“宋將軍,請你離開吧!”
“以前也沒見您有多深情,奴婢身上的內傷,可是您爲了替韓夫人出氣纔打的。
韞兒少爺臉上的巴掌,也是您爲了心愛的女人扇下去的。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就該承受什麼樣的報復。”
對於蘭葉的羞辱,宋巍充耳不聞。
他腦海中只回放着沈意歡的那一句,“與你和離,是我一時賭氣!”
看着他眼裏的深情,蘭葉切了一句,丟下一句
“切,裝吧你就!”
轉身入了大門對着門房大喊,“把大門關上,免得有些人覬覦我們小姐。”